资治通鉴帝王史第六部

史学

六

                    昏昏噩噩

汉顺帝的阳嘉三年（134）四月，朝廷驻守在车师后国的别部司马（汉制，大将军属官有军司马，年薪比一千石。其中另外领导中央军【营兵】驻扎在外的下属称别部司马）率领车师后国国王加特奴等人，在阊吾陆谷（位于今新疆昌吉回族自治州吉木萨尔县西北）向北匈奴发动突然袭击，俘虏了北单于的母亲。

夏，四月，车师后部司马率后王加特奴等，掩击北匈奴于阊吾陆谷，大破之；获单于母。
五月，戊戌，诏以春夏连旱，赦天下。上亲自露坐德阳殿东厢请雨。以尚书周举才学优深，特加策问。举对曰：“臣闻阴阳闭隔，则二气否塞。陛下废文帝、光武之法，而循亡秦奢移之欲，内积怨女，外有旷夫。自枯旱以来，弥历年岁，未闻陛下改过之效，徒劳至尊暴露风尘，诚无益也。陛下但务其华，不寻其实，犹缘木希鱼，却行求前。诚宜推信革政，崇道变惑，出后宫不御之女，除太官重膳之费。《易•传》曰：‘阳惑天不旋日。’惟陛下留神裁察！”帝复召举面问得失，举对以“宜慎官人，去贪污，远佞邪。”帝曰：“官贪污、佞邪者为谁乎？”对曰：“臣从下州超备机密，不足以别群臣。然公卿大臣数有直言者，忠贞也；阿谀苟容者，佞邪也。”
太史令张衡亦上疏言：“前年京师地震土裂。裂者，威分；震者，民扰也。窃惧圣思厌倦，制不专己，恩不忍割，与众共威。威不可分，德不可共。愿陛下思惟所以稽古率旧，勿使刑德八柄不由天子，然后神望允塞，灾消不至矣。”衡又以中兴之后，儒者争学《图纬》，上疏言：“《春秋元命包》有公输班与墨翟，事见战国；又言别有益州，益州之置在于汉世。又刘向父子领校秘书，阅定九流，亦无《谶录》。则知《图谶》成于哀、平之际，皆虚伪之徒以要世取资，欺罔较然，莫之纠禁。且律历、卦候、九宫、风角，数有征效，世莫肯学，而竞称不占之书，譬犹画工恶图犬马而好作鬼魅，诚以实事难形而虚伪不穷也！宜收藏《图谶》，一禁绝之，则硃紫无所眩，典籍无瑕玷矣！”
秋，七月，钟羌良封等复寇陇西、汉阳。诏拜前校尉马贤为谒者，镇抚诸种。冬，十月，护羌校尉马续遣兵击良封，破之。
十一月，壬寅，司徒刘崎、司空孔扶免，用国举之言也。乙己，以大司农黄尚为司徒，光禄勋河东王卓为司空。
耿贵人数为耿氏请，帝乃绍封耿宝子箕为牟平侯（《资治通鉴》阳嘉三年四到十一月）。

随着西域后车师国传来俘虏匈奴北单于母亲的捷报，134年五月初四，顺帝下诏，因春夏二季连续大旱大赦天下。为了化解天灾，顺帝到德阳殿东厢庭院露天中盘腿而坐，祈求上天降雨。因尚书周举博学多才，顺帝特地就此事征求他的意见。周举回答说：“我曾听说阴阳相隔，二气一定会闭塞。陛下废弃文帝、光武帝提倡的节俭传统，而承袭了促使秦朝灭亡的奢侈风气 ，使宫廷内增加了许多怨恨的美女 ，而宫廷外却增加了许多得不到婚配的男子。自从发生大旱以来，整整过了一年，而没有听说陛下有改过的表现，陛下的至尊之体在露天盘坐求雨，实在是徒劳无益。陛下这样做只是在问题的表面上下功夫，却不去寻找问题的实质所在，就如同缘木求鱼，也好比倒退却想向前进一样，于事无补。应该诚心诚意地革除弊政，遵守先帝制订的节俭规章制度，改变目前奢侈腐化的混乱局面，放走后宫中没有与陛下恩爱过的美女 ，省去御膳房制作奢侈菜肴的费用。《易传》中说：‘天子行善一天，上天立刻以善来回报。’请陛下留意定夺！”顺帝再次召见周举，当面询问朝政得失，周举阐明自己的观点说：“应该慎重任命官员，铲除贪污，疏远奸佞。”顺帝又问：“谁是贪官污吏，谁是奸佞之臣？”周举巧妙地回答说：“我从下面州中提拔到朝廷，掌管尚书台机密事务，还没有能力辨别群臣。然而，在三公、九卿等大臣中，凡是多次敢于直言批评朝政的人就是忠臣。而善于阿谀奉承、随声附和的人就是奸佞。”
太史令张衡也上书说：“去年，京都发生地震，大地崩裂。土地崩裂象征着权威分割；地震象征人民受到惊扰。我非常担心陛下厌倦政务，导致政令不由自己决定；或者不忍心割断私恩，导致与小人共享权柄。然而，皇权是不能分割的，恩德也是不能共有的。但愿陛下考虑古代君主所制定的规章，千万不要使刑、德八种权力脱离帝王之手。这样神圣的威严就获得充实，灾异就会消失。”
张衡又因东汉王朝建立以来，儒家各派学者争相学习 《图纬》迷信预测秘籍，于是上书说：“《春秋元命包》中记载公输般（即鲁班。前507—前444，春秋晚期鲁国人）和墨子，他俩的事迹都发生在战国晚期；又说当年有益州，而益州是在汉武帝时期设置的。并且刘向、刘歆父子校订群书、查阅审定九家学说时，也没有发现《图纬》中的《谶录》。由此可以推断，《图纬》成书于哀帝或平帝之际（《图纬》流行与光武帝刘秀是分不开的，张衡不好直说），都是虚妄之徒用来欺世盗名或骗取钱财的，欺骗的意图非常明显，但朝廷却没有查封禁止。而律历、卦候、九宫、风角所有的预测，曾不断应验，世人不肯学习 ，却争相称赞谶书，正犹如画工厌恶画狗马，却喜欢画鬼怪一样，确实是因为标本的物体很难画好，而虚无飘渺的东西可以随意乱画。由此可见，对《图谶》这些神秘的预言书籍，朝廷应该加以查禁，这样朱色和紫色才不会混淆，圣人典籍也不致受到玷污！”
134年七月，钟羌种部落首领良封等人再次入侵陇西郡和汉阳郡。顺帝下诏，任命前任护羌校尉马贤为谒者（谒者本来是侍候皇帝起居的贴身侍从，东汉后期有变，如125年十月，济阴王刘保的谒者长兴渠，说明顺帝由太子贬为济阴王时也有谒者照顾他的起居。这里让马贤为谒者，是代表皇帝行使权力的钦差大臣），负责镇压和安抚诸种羌人。初冬十月，护羌校尉马续派兵进攻良封取胜。
134年十一月十一日，顺帝免除了司徒刘崎、司空孔扶的职务，这是因为顺帝采纳周举废除昏官与奸佞的建议。十一月十四日，顺帝让九卿之一的农业部部长（大司农）黄尚接替刘崎担任司徒，让九卿之一的光禄勋王卓接替孔扶担任司空。
除此之外，因耿贵人多次为她的娘家向顺帝说情，顺帝封耿宝的儿子耿箕继承父亲的牟平侯爵。
汉顺帝的阳嘉四年（135）春，北匈奴呼衍王侵犯车师后国，顺帝命敦煌郡太守救援失败。

春，北匈奴呼衍王侵车师后部。帝令敦煌太守发兵救之，不利。
二月，丙子，初听中官得以养子袭爵。初，帝之复位，宦官之力也，由是有宠，参与政事。御史张纲上书曰：“窃寻文、明二帝，德化尤盛，中官常侍，不过两人，近幸赏赐，裁满数金，惜费重民，故家给人足。而顷者以来，无功小人，皆有官爵，非爱民重器、承天顺道者也。”书奏，不省。纲，皓之子也。
旱。
谒者马贤击钟羌，大破之。
夏，四月，甲子，太尉施延免。戊寅，以执金吾梁商为大将军，故太尉宠参为太尉。商称疾不起且一年，帝使太常桓焉奉策就第即拜，商乃诣阙受命。商少通经传，谦恭好士，辟汉阳巨览、上党陈龟为掾属，李固为从事中郎，杨伦为长史。李固以商柔和自守，不能有所整裁，乃奏记于商曰：“数年以来，灾怪屡见。孔子曰：‘智者见变思形，愚者睹怪讳名。’天道无亲，可为祗畏。诚令王纲一整，道行忠立，明公踵伯成之高，全不朽之誉，岂与此外戚凡辈耽荣好位者同日而论哉！”商不能用。
秋，闰八月，丁亥朔，日有食之。
冬，十月，乌桓寇云中，度辽将军耿晔追击，不利。十一月，乌桓围晔于兰池城；发兵数千人救之，乌桓乃退。
十二月，甲寅，京师地震（《资治通鉴》阳嘉四年一到十二月）。

援救车师后国的战事失利。二月十六日，顺帝开始让宦官的养子继承爵位。原因是：顺帝能恢复太子当上皇帝，是靠宦官孙程等十九人。因此，宦官这时得到顺帝的庞信，参与决定朝廷的政策。御史张纲（安帝时的廷尉张皓之子）上书反对说：“据我考察，文帝和明帝的德行教化最有成就。而当时宦官出身担任中常侍职务的不过二人，他们对亲信的赏赐不过几斤黄金。这是他们珍惜经费，关心人民，所以百姓富足。可是近年来，没有功劳的小人，不仅得到官职的薪水，还得到侯爵国的食邑，让这些人得到二份待遇，不是爱护人民顺应天道的做法。”奏章呈上后，顺帝不理。
与此同时，在西北的马贤指挥汉军打败了钟羌种人。
135年四月初五，顺帝免除太尉施延的职务。四月十九日，顺帝提拔执金吾梁商为总司令（大将军），让前任太尉庞参重新担任太尉。
梁商为了推辞大将军一职，称病将近一年。顺帝命宗教礼仪部部长（太常）桓焉，捧着委任状到梁商家中，梁商这才到皇宫受命。梁商从小通读儒家经传，谦虚恭谨，喜欢人才，他聘用汉阳郡人巨览、上党郡人陈龟为下属，李固担任梁商总司令部的机要秘书（从事中郎。此时大将军府定员二人，年薪六百石粮食），杨伦担任总司令部参谋长（长史）。
李固因梁商是一位仁慈温和的人，还能坚守节操，但没有能力整顿法纪。因此，向梁商上书建议说：“多年来，灾变怪异不断出现。孔子说：‘聪明的人见到灾变，考虑它形成的原因；愚蠢的人见到怪异，却假装没有看见。’天道不论亲疏，因此既可敬又可怕。如果能整顿朝廷纲纪，推行正道，选择忠良，您就能继伯成（即伯成子高。伯成是复姓。唐尧时人。相传尧治天下，伯成子高因有成就被尧帝立为诸侯）之后建立崇高的功业，成全不朽的荣誉，那些沉湎于荣华富贵，追求高位的一般外戚，怎能与您同日而语呢？”梁商没有理睬。
135年闰八月初一，出现日食。
135年十月，乌桓军入侵云中郡。度辽将军耿晔率部追击失利。十一月，乌桓将耿晔包围在兰池城（位于今内蒙古鄂尔多斯市准格尔旗东北黄河西岸），朝廷派数千人前去援救，乌桓军退走。
十二月十四日，洛阳发生地震。
汉顺帝的永和元年（136）正月十五日，刘保改“阳嘉五年”为“永和元年”，然后大赦天下。

春，正月，己巳，改元，赦天下。
冬，十月，丁亥，承福殿火。
十一月，丙子，太尉宠参罢。
十二月，象林蛮夷反。
乙巳，以前司空王龚为太尉。
龚疾宦官专权，上书极言其状。诸黄门使客诬奏龚罪；上命龚亟自实。李固奏记于梁商曰：“王公以坚贞之操，横为谗佞所构，众人闻知，莫不叹栗。夫三公尊重，无诣理诉冤之义，纤微感概，辄引分决，是以旧典不有大罪，不至重问。王公卒有它变，则朝廷获害贤之名，群臣无救护之节矣！语曰：‘善人在患，饥不及餐。’斯其时也！”商即言之于帝，事乃得释。
是岁，以执金吾梁冀为河南尹。冀性嗜酒，逸游自恣，居职多纵暴非法。父商所亲客雒阳令吕放以告商，商以让冀。冀遣人于道刺杀放，而恐商知之，乃推疑放之怨仇，请以放弟禹为雒阳令，使捕之；尽灭其宗、亲、宾客百馀人。
武陵太守上书，以蛮夷率服，可比汉人，增其租赋。议者皆以为可。尚书令虞诩曰：“自古圣王，不臣异俗。先帝旧典，贡税多少，所由来久矣；今猥增之，必有怨叛。计其所得，不偿所费，必有后悔。”帝不从。澧中、漊中蛮果争贡布非旧约，遂杀乡吏，举种反（《资治通鉴》永和元年一到十二月）。

顺帝改年号大赦天下之后，没有什么作为。到了十月初七，承福殿发生火灾。
十一月二十七日，顺帝免除了太尉庞参的职务。
136年十二月，交趾州（东汉州设为地方一级政府时，州治不是很清楚。到了汉献帝刘协的建安八年【203】改交趾刺史部为交州。开始治所设在今广西梧州市，不过很快迁到今广东省广州市）日南郡（治所在今越南平治天省广治西北广治河与甘露河合流处）象林县（治所在今越南国广南省维川县南茶荞）蛮夷人起兵造反。
十二月二十六日，顺帝任命前任司空王龚接替庞参担任太尉。王龚痛恨宦官专权，上书极力陈述宦官的罪行。任职在黄门的宦官指使门客，向朝廷诬告王龚有罪。顺帝命王龚尽快解释清楚。李固给梁商上书说：“王龚具有坚贞的节操，无故遭受奸佞的陷害，大家听了无不为他叹息。王龚以三公的尊贵地位，却失去了到司法部门为自己申辩的权力。即使他稍有什么不是，宦官总是引用过激的处分。即使按照旧有典章制度，王龚也算不上大逆不道的罪，不至于让奸臣去审问三公。假如王龚突然发生其他意外，朝廷就会蒙受谋害贤臣的恶名，群臣就失去营救和保护忠良的气节！俗话说：‘好人正处在患难之中，我们即使再饿，也顾不上吃饭去营救。’这正是救人的时候。”梁商立即在顺帝面前为王龚说情，事情才平息。
136年这一年，顺帝还任命执金吾梁冀担任河南尹。梁冀生来喜欢喝酒而纵情作乐，当官多有残暴不法的行为。比方说，他的父亲梁商信任的门客、洛阳县令吕放，将上述情况报告梁商，梁商因此责备了梁冀。梁冀怀恨在心，竟派人在路上杀了吕放。而他又担心被父亲发现，就把罪行推到吕放的仇人身上，并请求任命吕放的弟弟吕禹为洛阳县令，让吕禹去逮捕刺杀吕放的凶手。结果吕禹将吕放的宗族、亲戚和宾客等一百多人全部冤杀。
荆州（公元134年荆州治所迁到今湖南省常德市东北十五里崆巄城。这是韩公渡镇对荆州亭的解释。至于公元25年荆州治所是否在附近，还有待考证。190年三月，荆州刺史刘表到荆州上任，到达今湖北省襄阳宜城市，将治所迁到今湖北省襄阳市。很有可能因战乱，荆州治所190年在宜城市）武陵郡太守向朝廷上书，认为武陵郡内的蛮夷人已归顺了朝廷，可以比照汉人增加他们的田租和赋税。参加讨论的人都认为可行，但尚书令虞诩却反对说：“自古以来，圣明的君王不让少数民族人称臣民。先帝已制定了规章，明确规定对武陵蛮族人少征赋税，这一规定已经很久了；如今多征必然引起他们的怨恨或反叛，这是得不偿失，到时必定会后悔。”顺帝没有听。结果澧水（位于今湖南省西北部，流域跨越湘鄂两省，地理位置在北纬29°30′～30°12′，东经109°30′～112°之间。是湖南省四大河流之一，径流模数居全省之冠，并以洪水涨落迅速而闻名）中段和漊水（发源于今湖南省张家界市桑植县西北山，流经今湖南省常德市一带）的蛮人果然因所征收的贡布不是原来规定的数量，起来抗争，他们杀掉征收税的乡官，举行种族反叛。
综上所述，顺帝对周举、王龚、庞参、虞诩这些有谋略和有远见卓识的志士的建议听不进，他心中只了狭隘的亲情，导致宦官与外戚梁冀为所欲为，顺帝这种昏昏噩噩的表现，导致政治混乱。那么，武陵郡的南蛮夷族人又造成了什么后果呢？

史学

七

                  宦官内乱

汉顺帝的永和二年（137）春，荆州武陵郡二万蛮族人包围了充县（治所在今湖南省张家界市桑植县南岔乡李家台村）县城，其中八千人进攻夷道县（治所在今湖北省宜昌宜都市）。

春，武陵蛮二万人围充城，八千人寇夷道。
二月，广汉属国都尉击破白马羌。
帝遣武陵太守李进击叛蛮，破平之。进乃简选良吏，抚循蛮夷，郡境遂安。
三月，乙卯，司空王卓薨。丁丑，以光禄勋郭虔为司空。
夏，四月，丙申，京师地震。
五月，癸丑，山阳君宋娥坐构奸诬罔，收印绶，归里舍。黄龙、杨佗、孟叔、李建、张贤、史泛、王道、李元、李刚等九侯坐与宋娥更相赂遗，求高官增邑，并遣就国，减租四分之一。
象林蛮区怜等攻县寺，杀长吏。交趾刺史樊演发交趾、九真兵万馀人救之；兵士惮远役，秋，七月，二郡兵反，攻其府。府虽击破反者，而蛮势转盛。
冬，十月，甲申，上行幸长安。扶风田弱荐同郡法真博通内外学，隐居不仕，宜就加衮职。帝虚心欲致之，前后四征，终不屈。友人郭正称之曰：“法真名可得闻，身难得而见。逃名而名我随，避名而名我追，可谓百世之师者矣！”真，雄之子也。
丁卯，京师地震。
太尉王龚以中常侍张昉等专弄国权，欲奏诛之。宗亲有以杨震行事谏之者，龚乃止。
十二月，乙亥，上还自长安（《资治通鉴》永和二年一到十二月）。

继武陵郡蛮族人造反，二月，广汉郡的属国都尉，率部打败了白马羌人（指今四川省绵阳市北部与今甘肃省南部陇南市武都区之间的白龙江流域的羌人）。
顺帝派武陵郡太守李进率部平定了反叛的蛮人。随后，李进选用清正廉洁的官员去安抚蛮人，武陵郡才安宁。
137年三月，司空王卓去世。三月三十日，顺帝提拔光禄勋郭虔担任司空。
四月十九日，洛阳发生地震。
五月初六，山阳君宋娥因勾结奸佞诬陷他人，顺帝下令收缴她的印信，并将她遣送回乡。宦官黄龙、杨佗、孟叔、李建、张贤、史泛、王道、李元、李刚等九侯，因与宋娥互相收受贿赂，谋求高官和增加食邑，一律遣送回到封国，让他们上缴封国的租税四分之一入国库。
交州日南郡象林县（位于今越南国中部。光武帝的建武十八年【42】，伏波将军马援平定了二征，设置了象林县，在县境南立两铜柱表示汉朝国界。象林县为日南郡最南方的县，当地的居民曾多次反叛攻击焚烧官寺。东汉献帝刘协的兴平元年【194】，以区逵为首的占族势力，杀象林县令，建立林邑国，脱离汉朝）蛮族首领区怜等人，攻打所在县的官府，杀害地方官员。交州刺史樊演征调交趾郡（位于今越南国北部）和九真郡（位于今越南国中部。治所在今越南民主共和国清化省东山县杨舍村）一万多人救援。由于士兵害怕远征，七月这两郡的士兵反叛，攻打太守府。太守府虽然将反叛的士兵打败，然而蛮人的势力转强。
137年十月初十，顺帝视察长安。扶风人田弱向顺帝推荐同郡人法真（100－188，字高卿，今陕西省宝鸡市眉县人。法雄的儿子。法雄是战国齐襄王田法章的后裔。秦国灭齐国时，田氏子孙不敢自称田姓，改为法姓。汉宣帝时，法氏子孙迁到了长安三辅地区），称法真精通儒家内、外学科（即《七纬》、《六经》），隐居在乡间，应该就地任命他为三公。顺帝非常恭敬地派人去请，前后四次，但法真始终不肯出山。法真的朋友郭正称赞说：“法真只能听到他的姓名，却难见到他本人。他越是逃避名声，名声就越大，越是躲开名声，名声越是追随他，他这个人可以说是百世之师！”
十月十七日，洛阳又发生地震。
太尉王龚因中常侍张昉等人独揽大权，想提出弹劾，要求顺帝杀掉他们。后来因王氏宗族和亲戚有人用杨震的遭遇劝阻，王龚才没有弹劾他们。
137年十二初二，顺帝从长安返回洛阳。
汉顺帝的永和三年（138）二月初三，洛阳、金城郡（治所在今甘肃省临夏回族自治州永靖县盐锅峡镇）、陇西郡（治所在今甘肃省定西市临洮县南）发生地震，金、陇二郡因地震强度大，还出现山崩。

春，二月，乙亥，京师及金城、陇西地震，二郡山崩。
夏，闰四月，己酉，京师地震。
五月，吴郡丞羊珍反，攻郡府；太守王衡破斩之。
侍御史贾昌与州郡并力讨区怜等，不克，为所攻围；岁馀，兵谷不继。帝召公卿百官及四府掾属问以方略；皆议遣大将，发荆、扬、兗、豫四万人赴之。李固驳曰：“若荆、扬无事，发之可也。今二州盗贼磐结不散，武陵、南郡蛮夷未辑，长沙、桂阳数被征发，如复扰动，必更生患，其不可一也。又，兗、豫之人卒被征发，远赴万里，无有还期，诏书迫促，必致叛亡，其不可二也。南州水土温暑，加有瘴气，致死亡者十必四五，其不可三也。远涉万里，士卒疲劳，比至岭南，不复堪斗，其不可四也。军行三十里为程，而去日南九千馀里，三百日乃到，计人禀五升，用米六十万斛，不计将吏驴马之食，但负甲自致，费便若此，其不可五也。设军所在，死亡必众，既不足御敌，当复更发，此为刻割心腹以补四支，其不可六也。九真、日南相去千里，发其吏民犹尚不堪，何况乃苦四州之卒以赴万里之艰哉！其不可七也。前中郎将尹就讨益州叛羌，益州谚曰：‘虏来尚可，尹来杀我。’后就征还，以兵付刺史张乔；乔因其将吏，旬月之间破殄寇虏。此发将无益之效，州郡可任之验也。宜更选有勇略仁惠任将帅者，以为刺史、太守，悉使共住交趾。今日南兵单无谷，守既不足，战又不能，可一切徙其吏民，北依交趾，事静之后，乃命归本；还募蛮夷使自相攻，转输金帛以为其资；有能反间致头首者，许以封侯裂土之赏。故并州刺史长沙祝良，性多勇决，又南阳张乔，前在益州有破虏之功，皆可任用。昔太宗就加魏尚为云中守，哀帝即拜龚舍为泰山守；宜即拜良等，便道之官。”四府悉从固议，即拜祝良为九真太守，张乔为交趾刺史。乔至，开示慰诱，并皆降散。良到九真，单车入贼中，设方略，招以威信，降者数万人，皆为良筑起府寺。由是岭外复平。
秋，八月，己未，司徒黄尚免。九月，己酉，以光禄勋长沙刘寿为司徒。丙戌，令大将军、三公举刚毅、武猛、谋谟任将帅者各二人，特进、卿、校尉各一人。初，尚书令左雄荐冀州刺史周举为尚书。既而雄为司隶校尉，举故冀州刺史冯直任将帅。直尝坐臧受罪，举以此劾奏雄。雄曰：“诏书使我选武猛，不使我选清高。”举曰：“诏书使君选武猛，不使君选贪污也。”雄曰：“进君，适所以自伐也。”举曰：“昔赵宣子任韩厥为司马，厥以军法戮宣子仆，宣子谓诸大夫曰：‘可贺我矣！吾选厥也任其事。’今君不以举之不才误升诸朝，不敢阿君以为君羞；不寤君之意与宣子殊也。”雄悦，谢曰：“吾尝事冯直之父，又与直善；今宣光以此奏吾，是吾之过也！”天下益以此贤之。是时，宦官竞卖恩势，唯大长秋良贺清俭退厚。及诏举武猛，贺独无所荐。帝问其故，对曰：“臣生自草茅，长于宫掖，既无知人之明，又未尝交加士类。昔卫鞅因景监以见，有识知其不终。今得臣举者，匪荣伊辱，是以不敢！”帝由是赏之。
冬，十月，烧当羌那离等三千馀骑寇金城，校尉马贤击破之。
十二月，戊戌朔，日有食之。
大将军商以小黄门南阳曹节等用事于中，遣子冀、不疑与为交友；而宦言忌其宠，反欲陷之。中常侍张逵、蘧政、杨定等与左右连谋，共谮商及中常侍曹腾、孟贲，云：“欲征诸王子，图议废立，请收商等案罪。”帝曰：“大将军父子，我所亲，腾、贲，我所爱，必无是，但汝曹共妒之耳。”逵等知言不用，惧迫，遂出，矫诏收缚腾、贲于省中。帝闻，震怒，敕宦者李歙急呼腾、贲释之；收逵等下狱（《资治通鉴》永和三年二到十二月）。

继洛阳、金城郡、陇西郡发生地震后，138年闰四月初八，洛阳再次发生地震。
138年五月，吴郡（治所在今江苏省苏州市姑苏区）郡丞羊珍反叛，攻打太守府。被太守王衡打败，王衡杀了羊珍。
在今越南中中部。侍御史贾昌和交州日南郡地方军联合，讨伐区怜失败，反而受到区怜的围攻，过了一年多，援兵和粮秣都无法接济。顺帝召集三公、九卿、百官以及四府（指太尉、司徒、司空、大将军）的下属官员询问对策。大家都主张派大将挂帅，征调荆州、扬州（治所在今安徽省马鞍山市和县）、兖州（治所在今山东省荷泽市巨野县东南。三国曹操曾以今山东省荷泽市鄄城县为兖州临时治所，曹魏迁到今山东省荷泽市郓城县西北）、豫州（治所在今安徽省亳州市）四万人，前往交趾郡增援。李固反对说：“如果荆州和扬州太平无事，可以征调他们的士兵。如今荆、扬二州的盗贼犹如磐石勾结在一起；荆州武陵郡和南郡的蛮族人反叛还没有平定。而荆州长沙郡和桂阳郡的士兵已经调动多次，如果再次征调就会骚扰民众，必然发生新的动乱，这是不能征调的理由之一；再说，兖州和豫州的人民突然被征入伍，远到万里之外的日南郡而没有归期，诏书逼迫和催促又十分紧急，必然导致叛逃，这是不能征调的第二个理由；第三，南方州郡水土潮湿，气候炎热，再加上瘴气，以致死亡的人必占十分之四五；第四，长途跋涉，行军万里，士兵会疲劳不堪，等军队到达岭南，士兵已经失去了战斗力；第五，按照规定的正常速度，每天行军三十里，而离日南郡有九千多里，需要三百天才能到达，按每人每天口粮五升计算，需要六十万斛大米，还不包括将领、军官的口粮和驴、马的饲料，仅士兵自己携带，费用就如此巨大；第六，军队战斗的地方死亡的人一定很多，即然抵挡不了敌人的进攻，就会再次征调援军，这就犹如挖心腹去补四肢；九真郡和日南郡相隔一千里，征调当地的官民尚且不堪忍受，更何况征调北方四州的士兵，让他们忍受万里远征的痛苦呢？从前，朝廷派中郎将尹就去讨伐益州郡（治所在今云南省昆明市晋宁区以东）的叛羌，益州郡的谚语说：“叛羌来了，还可；尹就来了，杀我。”后来将尹就调回洛阳，把军队交给益州（治所在今四川省德阳广汉市北）刺史张乔。张乔依靠原有军队中的将领和军官，在一个月内消灭了叛羌。这证明由朝廷派遣大将没有益处，而州郡地方官员却足以胜任。应该重新选派勇敢又有谋略、仁惠又能胜任的将帅，去担任交州刺史和交州九真郡之类的太守，命他们驻守在交趾郡（西汉治所在今越南国河内市西北，东汉迁到今越南北宁省仙游县东）。如今日南郡的兵力单薄，又没有粮草，既守不住，又不能战，可以暂时放弃，先把官员和人民迁到北方的交趾郡，等到叛乱平定以后，再让他们返回日南郡。另外，招募和收买蛮夷，让他们互相残杀，朝廷给他们提供资金和帛。如果能使用反间计离间敌人内部、杀掉蛮夷首领的人，朝廷许诺封侯。前任并州刺史、长沙郡人祝良，勇敢果断；南阳郡人张乔，以前在益州建立过平定叛羌的功勋，他们都可以重用。汉文帝曾在原地任命魏尚为云中郡太守，哀帝曾派使者到楚地拜授龚舍为泰山郡太守。应该就在原地拜授祝良等人，让他们直接前往交趾郡就职。”四府全部同意李固的意见。随后，顺帝在原地任命祝良为九真郡太守，张乔为交州刺史。张乔到任后，对叛变的蛮人开诚布公地安抚、诱劝，叛军全部投降。祝良到九真郡以后，独自乘车进入叛军大营，给他们指明生路，用武威和信誉招抚，叛军投降的有数万人，他们为祝良修筑太守府。从此，五岭（指坐落在湖南、广东省、广西壮族自治区、江西之间的越城岭、都庞岭、萌渚岭、骑田岭、大庾岭）以外的地区恢复平静。
138年八月二十日，顺帝免除了司徒黄尚的职务。九月初四，改任光禄勋刘寿为司徒。
九月十七日，顺帝命大将军、三公向朝廷举荐刚毅、武猛、有谋略、可以担任将帅的人，每人推荐两人；特进、九卿、校尉每人推荐一人。
当初，尚书令左雄推荐冀州（治所在今河北省邢台市柏乡县北。汉灵帝刘宏的中平年间【184年十二月—189年三月】，治所迁到今河北省邯郸市临漳县邺城镇邺镇村。三国魏治所在今河北省衡水市冀州区旧城）刺史周举为尚书。接着，左雄担任司隶校尉，又推荐前任冀州刺史冯直。因冯直曾经犯过贪污罪，周举就此弹劾左雄。左雄争辩说：“圣旨让我推荐武猛的人才，不是让我推荐品行清白高洁的人才。”周举坚持说：“圣旨是让你推荐武猛的人才，但也没有教你推荐犯有贪污罪的人。”左雄反讥说：“我推荐过您，反受到您的攻击，恰恰是自作自受。”周举理直气壮地说：“春秋中期赵宣子（即赵盾。前655—前601）重用韩厥为司马，韩厥却用军法将赵宣子的奴仆杀了，赵宣子对各位大夫说：‘你们应该向我祝贺，我推荐韩厥，他果然尽忠职守。’如今，承蒙您不嫌弃我没有才能，而误将我推荐到朝廷，所以我不敢迎合您，让您蒙羞。可是，想不到您的看法和赵宣子完全不一样。”左雄听了非常高兴，向周举道歉说：“我曾经当过冯直父亲的部下，又和冯直是好朋友。如今你因此而弹劾我，正是我的过错。”从此，天下人对左雄更加尊敬。
这时，宦官倚仗顺帝的庞信，争相卖弄权势，只有大长秋良贺清廉淡泊，谦让敦厚。等到顺帝下诏，命各人推荐勇猛的人才时，唯独良贺没有举荐。顺帝问原因，良贺解释说：“我出生在荒野民间，在宫中长大，既没有识别人的先见之明，又没有和有才能的人交往。秦国卫鞅由宦官景监推荐，有识之士就预见他没有好结果。现在能得到我推荐的人，他不仅不会引以为荣，反而觉得是一种耻辱。因此，我不敢举荐。”顺帝从此开始赏识良贺。
138年十月，烧当羌首领那离等人，率领三千多名骑兵入侵金城郡，护羌校尉马贤打败了他们。
十二月初一，出现日食。
大将军梁商因小黄门曹节（？―181年十月，字汉丰,今河南省南阳市新野县人）等人在宫中掌权，就命儿子梁冀、梁不疑和曹节等人来往 。而其他宦官忌妒曹节受宠 ，反而想陷害曹节。中常侍张逵、蘧政、杨定等人，和他们的左右亲信勾结密谋，一起在顺帝面前诬告梁商和中常侍曹腾（字季兴，今安徽省亳州市人，祖籍江苏沛县。曹嵩的养父，曹操的养祖父。顺帝即位后，曹腾升任小黄门，随后又升任为中常侍。因策划迎立汉桓帝有功，被封费亭侯，升任大长秋、加特进）、孟贲说：“梁商等人准备征召各位亲王的儿子前来京城，谋求废除陛下，另立他人为帝，请将梁商等人收捕治罪。”顺帝清醒地说：“大将军父子是我所亲信的人，曹腾、孟贲是我所宠爱的人，一定没有这种事，只是你们都忌妒他们。”张逵等人见顺帝不相信，担心大祸降临，连忙退下假传圣旨，在宫中逮捕曹腾和孟贲。顺帝大发雷霆，命宦官李歙迅速传命释放曹腾、孟贲。并将张逵等人关进监狱。
综上所述，李固、梁商可以说既护卫了江山社稷，又保护了一些忠臣，然而宦官并不死心，导致争宠内斗，那么顺帝会杀假传圣旨的张逵等人吗？

史学

八

                  马贤误国

汉顺帝的永和四年（139）正月十三日，刘保将假传圣旨的太监张逵等人杀了。

春，正月，庚辰，逵等伏诛。事连弘农太守张凤、安平相杨皓，皆坐死。辞所连染，延及在位大臣。商惧多侵枉，乃上疏曰：“《春秋》之义，功在元帅，罪止首恶。大狱一起，无辜者众，死囚久系，纤微成大，非所以顺迎和气，平政成化也。宜早讫章，以止逮捕之烦。”帝纳之，罪止坐者。二月，帝以商少子虎贲中郎将不疑为步兵校尉。商上书辞曰：“不疑童孺，猥处成人之位。昔晏平仲辞鄁殿以守其富，公仪休不受鱼飧以定其位。臣虽不才，亦愿固福禄于圣世！”上乃以不疑为侍中、奉车都尉。
三月，乙亥，京师地震。
烧当羌那离等复反；夏，四月，癸卯，护羌校尉马贤讨斩之，获首虏千二百馀级。
戊午，赦天下。
五月，戊胡，封故济北惠王寿子安为济北王。
秋，八月，太原旱（《资治通鉴》永和四年一到八月）。

顺帝杀了张逵等人后，弘农郡太守张凤和冀州安平国（国都在今河北省衡水市冀州区旧城街区）宰相杨皓，因受到张逵等人的牵连，都被处斩。受口供牵连的人还涉及到朝廷大臣。梁商担心冤枉许多无辜者，连忙上书阻止说：“按照鲁国《春秋》史书上的大义，功勋归于元帅，罪犯仅惩办首恶。如果陛下将冤狱兴起，无辜受害的人将会很多，死囚长久被关押在监狱中，细微小事也会被牵连出大事，这样不能顺应阴阳之气，带来和平的政治，成就良好的社会风气。应该及早结案，停止逮捕的烦扰。”顺帝同意了。
139年二月，顺帝任命梁商的小儿子梁不疑（时任虎贲中郎将。年薪比二千石）为步兵校尉。梁商上书推辞说：“梁不疑还是个孩子，竟然担任成年人才可以担任的官职。春秋晚期，晏婴（前578—前500，今山东省潍坊高密市人，齐景公三年，也就是公元前545年，庆封的势力被清除，齐景公封晏子邶殿和它沿边上六十个城邑，晏子不接受。因此子尾十分佩服晏子的品德）辞让鄁殿（即邶殿。位于今山东省潍坊昌邑市西）的土地，用来保全自己的财富（意思是水满必溢，以谦让才能保全自己）；公仪休（春秋时期鲁国人，因清廉、守法，官至鲁国宰相）不接受别人的赠鱼，用来保全自己的地位。我虽然没有才华，也希望在圣明的君主时代保全我的财富和地位。”因此，顺帝改任梁不疑为侍中兼任奉车都尉（汉武帝元鼎二年【前115】设置,年薪比二千石,掌管皇帝的轿子）。
139年三月初九，洛阳发生地震。
与此同时，烧当羌首领那离等人再次反叛，四月初八，护羌校尉马贤率部讨伐，杀了那离，杀、俘一千二百多人。
四月二十三日，顺帝大赦天下。
五月初三，将已故济北惠王刘寿（章帝第五子）的儿子刘安封为济北王。
139年八月，太原郡（治所在今山西省太原市晋源区西南。与并州治所同城）发生旱灾。
我不知道洛阳为何频繁发生地震，到了顺帝的永和五年（140）二月十七日，洛阳又发生地震。

春，二月，戊申，京师地震。
南匈奴句龙王吾斯、车纽等反，寇西河；招诱右贤王合兵围美稷，杀朔方、代郡长吏。夏，五月，度辽将军马续与中郎将梁并等发边兵及羌、胡合二万馀人掩击，破之。吾斯等复更屯聚，攻没城邑。天子遣使责让单于；单于本不预谋，乃脱帽避帐，诣并谢罪。并以病征，五原太守陈龟代为中郎将。龟以单于不能制下，逼迫单于及其弟左贤王皆令自杀。龟又欲徙单于近亲于内郡，而降者遂更狐疑。龟坐下狱，免。
大将军商上表曰：“匈奴寇畔，自知罪极。穷鸟困兽，皆知救死，况种类繁炽，不可单尽。今转运日增，三军疲苦，虚内给外，非中国之利。度辽将军马续，素有谋谟，且典边日久，深晓兵要；每得续书，与臣策合。宜令续深沟高壁，以恩信招降，宣示购赏，明为期约。如此，则丑类可服，国家无事矣。”帝从之，乃诏续招降畔虏。商又移书续等曰：“中国安宁，忘战日久。良骑野合，交锋接矢，决胜当时，戎狄之所长而中国之所短也；强弩乘城，坚营固守，以待其衰，中国之所长而戎狄之所短也。宜务先所长以观其变，设购开赏，宣示反悔，勿贪小功以乱大谋。”于是右贤王部抑鞮等万三千口皆诣续降。
己丑晦，日有食之。
初，那离等既平，朝廷以来机为并州刺史，刘秉为凉州刺史。机等天性虐刻，多所扰发；且冻、傅难种羌遂反，攻金城，与杂种羌、胡大寇三辅，杀害长吏。机、秉并坐征。于是拜马贤为征西将军，以骑都尉耿叔为副，将左右羽林五校士及诸州郡兵十万人屯汉阳。
九月，令扶风、汉阳筑陇道坞三百所，置屯兵。
辛未，太尉王龚以老病罢。
且冻羌寇武都，烧陇关。
壬午，以太常桓焉为太尉。
匈奴句龙王吾斯等立车纽为单于，东引乌桓，西收羌、胡等数万人攻破京兆虎牙营，杀上郡都尉及军司马，遂寇掠并、凉、幽、冀四州。乃徙西河治离石，上郡治夏阳，朔方治五原。十二月，遣使匈奴中郎将张耽将幽州、乌桓诸郡营兵击车纽等，战于马邑，斩首三千级，获生口甚众。车纽乞降，而吾斯犹率其部曲与乌桓寇钞。
初，上命马贤讨西羌，大将军商以为贤老，不如太中大夫宋汉；帝不从。汉，由之子也。贤到军，稽留不进。武都太守马融上疏曰：“今杂种诸羌转相钞盗，宜及其未并，亟遣深入，破其支党；而马贤等处处留滞。羌、胡百里望尘，千里听声，今逃匿避回，漏出其后，则必侵寇三辅，为民大害。臣愿请贤所不可，用关东兵五千，裁假部队之号，尽力率厉，埋根、行首以先吏士；三旬之中，必克破之。臣又闻吴起为将，暑不张盖，寒不披裘；今贤野次垂幕，珍肴杂遝，儿子侍妾，事与古反。臣惧贤等专守一城，言攻于西而羌出于东，且其将士将不堪命，必有高克溃叛之变也。”安定人皇甫规亦见贤不恤军事，审其必败，上书言状。朝廷皆不从（《资治通鉴》永和五年二到十二月）。

看到洛阳频繁发生地震，笔者查看了一下《洛阳市志》，其中记载：“1991年至2000年间，洛阳地区共计发生过22次3.5级以下的微震。”说明洛阳总体上为弱地震地带。这样的地震不会给民众带来灾难。
南匈奴句龙王吾斯和车纽等人反叛，进攻西河郡（西汉治所在今内蒙古鄂尔多斯市东胜区。顺帝的永和五年【140】九月底，治所移到今山西省吕梁市离石区。三国魏221年迁到今山西省吕梁汾阳市），并引诱右贤王联合包围美稷县（治所在今内蒙鄂尔多斯市准格尔旗纳林乡政府西北。光武帝在建武二十六年，也就是公元50年，让南匈奴迁居在这里），杀害朔方郡、代郡的地方官。
140年五月，度辽将军马续和护匈奴中郎将（负责保卫南匈奴安全的汉军最高军事长官）梁并等人，征调二万多边防军和羌族、胡族的军队，向南匈奴叛军发动突然袭击取胜。吾斯等人收拾残部重新攻占城邑。顺帝派使者谴责南匈奴去特若尸逐就单于。单于本来没有参与吾斯等人反叛阴谋，但因受到朝廷的谴责感到惶恐不安，于是摘下帽子，离开营帐，跑到护匈奴中郎将梁并处认罪。正在这时，梁并因病被朝廷召回洛阳，让五原郡太守陈龟接替。陈龟认为去特若尸逐就单于无力控制部下，就逼他和弟弟左贤王一起自杀。陈龟还想将单于的近亲都迁到内地各郡，因此，让已经归附的南匈奴部众更加猜疑。结果陈龟被关进监狱。
大将军梁商上书说：“匈奴背叛，四处劫掠，自知罪大恶极。穷鸟和困兽都知道救死，何况匈奴种族繁盛，不可能彻底消灭他们。如今向南匈奴转运的粮草日益增加，军队疲劳艰苦，这种挖空内地、填补边疆的做法不是国人的福气。度辽将军马续一向有谋略，并主管边防的时间很久，深知用兵之道。我每次接到马续的来信，他的谋略总与我想到的相吻合。应该派马续接替陈龟，让他深挖壕沟、高筑壁垒，用恩德与信义招抚南匈奴，公布悬赏条例，明确规定期限。这样南匈奴就可以归附，国家就可以无事了！”顺帝采纳。下诏命马续招降反叛的南匈奴人。
梁商又派人给马续等人送去公文说：“中国境内安宁，忘掉战争的时间已经很久。善于骑马夜袭、交锋迅速放箭、当即决出胜负的，是匈奴人的长处，这恰恰是我们的短处；利用强弩、登城守卫、深沟坚壁、固守军营等待敌人气势衰竭，才是我们的长处。应该先发挥我们的长处，观察敌人的变化，设立奖赏，宣布朝廷的招降政策，启发匈奴人的反悔之心，不要贪图小功而乱大谋。”于是，右贤王的部下“抑”等一万三千人，都向马续投降。
140年五月三十日，出现日食。
当初，烧当羌首领那离等人反叛被平定后，朝廷任命“来机”为并州刺史，刘秉为凉州刺史。来机等人天性暴虐刻薄，他们多方侵扰，大量征调，使羌族人民不堪忍受。这样激怒了且冻种和傅难种羌人，他们进攻金城郡，又与其他种的羌人、胡人联合，大举侵犯三辅地区，杀害地方官员。来机、刘秉都判有罪，被调回洛阳。因此，顺帝任命马贤为征西将军，骑都尉耿叔为副，率领保卫顺帝安全的左右羽林、北军五校尉士兵，以及各州郡兵，共十万人，驻扎在汉阳郡（治所在今甘肃省天水市甘谷县东）。
140年九月，朝廷命令右扶风、汉阳在陇山道路上修筑坞壁（汉代为防御而修建的小城堡﹐又称坞堡。平地建坞，围墙环绕，前后开门，坞内建望楼，四周建角楼，今福建土楼形式，但比土楼结构复杂）三百座，每座坞壁都派兵把守。
九月十四日，因太尉王龚年老有病，被免除职务。
且冻羌人攻打武都郡（治所在今甘肃省陇南市成县西北），焚烧陇关（位于今甘肃省天水市清水县五十公里的固关乡陇山东坡洪家滩）。
140年九月二十五日，顺帝提拔太常桓焉接替王龚担任太尉。
南匈奴句龙王吾斯等人，拥立车纽为单于（140—143年地位），车纽单于在东方与乌桓族联合，在西方集结羌人、胡人，约数万人，攻破京兆虎牙大营（汉制，设有黎阳营、虎牙营、雍营等，是中央军集结地），杀了上郡都尉和军司马，随后又去劫掠并州、凉州（治所在今甘肃省天水市张家川回族自治县）、幽州（治所在今北京城西南）和冀州。朝廷将西河郡治所迁往西河郡离石县（治所在今山西省吕梁市离石区），上郡（治所在今陕西省榆林市东南七十五里鱼河堡附近）治所迁往夏阳县（治所在今陕西省渭南韩城市南少梁遗址），朔方郡（治所从今内蒙自治区鄂尔多斯市杭锦旗东北），迁往五原县（治所在今内蒙古自治区巴彦淖尔市五原县）。十二月，朝廷派匈奴中郎将张耽率领幽州地区的乌桓军以及各郡的地方军，攻打匈奴车纽单于等人，在马邑县（治所在今山西省朔州市区西北）决战，消灭了三千匈奴军，俘虏了很多人。车纽单于请求投降，然而，其伙伴吾期仍然率部跟乌桓军继续劫掠。
当初，顺帝命马贤讨伐西羌，大将军梁商认为马贤年老，不如任命太中大夫宋汉（章帝时的太尉宋由的儿子），顺帝没有听。马贤到任后，一直停留不肯前进。武都郡太守马融向朝廷上书说：“如今西羌各种部落互相劫掠，应该趁他们还没有汇合，迅速派兵深入各个击破 ，可是马贤等人却到处逗留。羌人和胡人在百里以外就可以看到他们扬起的尘土；在千里以外就可以听到他们的声音。羌人躲开汉军的锋芒，避免正面冲突，绕到汉军的背后，直接侵犯和劫掠三辅地区，给人民带来深重的灾难。我请求把马贤认为不能作战的五千关东军交给我，借用这支部队的称号冲锋陷阵，成为讨伐西羌的先头兵，在三十天之内必然可以打败羌军。我又听说吴起为将，夏天再热也不会张开伞盖；冬天再冷也不会穿上皮衣。如今马贤在野外垂挂帐幕，美味佳肴众多，摆设复杂，儿子、侍妾照顾在左右，事事与古代名将相反。我担心马贤等人专守一城，声称攻打西方，而羌人却在东方出现，使他的将士疲于奔命，必将有战国时期郑国人高克一样因溃败而反叛的事出现。”与此同时，安定郡人皇甫规也发现马贤不专心军事，估计马贤一定会兵败，于是上书汇报情况，朝廷不听。
汉顺帝的永和六年（141）正月二十一日，征西将军马贤和且冻羌人在射姑山（位于今甘肃省庆阳市庆阳县西北）决战。

春，正月，丙子，征西将军马贤与且冻羌战于射姑山，贤军败；贤及二子皆没，东、西羌遂大合。闰月，巩唐羌寇陇西，遂及三辅，烧园陵，杀掠吏民。
二月，丁巳，有星孛于营室。
三月，上巳，大将军商大会宾客，宴于雒水；酒阑，继以《韭露之歌》。从事中郎周举闻之，叹曰：“此所谓哀乐失时，非其所也，殃将及乎！”
武都太守赵冲追击巩唐羌，斩首四百馀级，降二千馀人。诏冲督河西四郡兵为节度。
安定上计掾皇甫规上疏曰：“臣比年以来，数陈便宜：羌戎未动，策其将反；马贤始出，知其必败。误中之言，在可考校。臣每惟贤等拥众四年，未有成功，县师之费，且百亿计，出于平民，回入奸吏。故江湖之人，群为盗贼，青、徐荒饥，襁负流散。夫羌戎溃叛，不由承平，皆因边将失于绥御，乘常守安则加侵暴，苟竞小利则致大害，微胜则虚张首级，军败则隐匿不言。军士劳怨，困于猾吏，进不得快战以徼功，退不得温饱以全命，饿死沟渠，暴骨中原；徒见王师之出，不闻振旅之声。酋豪泣血，惊惧生变，是以安不能久，叛则经年，臣所以搏手扣心而增叹者也！愿假臣两营、二郡屯列坐食之兵五千，出其不意，与赵冲共相首尾。土地山谷，臣所晓习；兵势巧便，臣已更之；可不烦方寸之印，尺帛之赐，高可以涤患，下可以纳降。若谓臣年少、官轻，不足用者，凡诸败将，非官爵之不高，年齿之不迈。臣不胜至诚，没死自陈！”帝不能用。
庚子，司空郭虔免。丙午，以太仆赵戒为司空。
夏，使匈奴中郎将张耽、度辽将军马续率鲜卑到谷城，击乌桓于通天山，大破之。
巩唐羌寇北地。北地太守贾福与赵冲击之，不利（《资治通鉴》永和六年一到四月）。

马贤和且冻羌人在射姑山会战，结果惨败。马贤和他的两个儿子阵亡。接着，东羌和西羌全部汇合。闰正月，巩唐羌人攻打陇西郡，兵锋直指三辅地区，焚烧西汉历代皇帝陵园，屠杀劫掠官员和民众。
也就是说，大将军梁商、武都郡太守马融、安定郡人皇甫规（时任安定郡上计掾）都断定马贤会失败，而顺帝置若罔闻。说明顺帝固执愚顽。
141年二月初三，有异星出现在营室星座。
三月十一日，大将军梁商在洛水之滨大宴宾客。酒席即将结束时，又演奏丧葬中常用的挽歌《薤露之歌》。从事中郎周举听到后，叹息说：“这正是所谓不合时的哀乐，难道灾祸将要降临了吗？”
接替马融的武都郡新太守赵冲，率部追击巩唐羌人，消灭了四百多人，招降二千多人。顺帝下诏，让赵冲负责指挥河西四郡的军队。
皇甫规见马贤兵败，上书说：“近年来，我曾经多次向陛下提出建议。当羌人还没有叛乱时，我就估计他们将要反叛；马贤的大军刚刚出发时，我就察觉到他必然会失败；要是有人认为我是侥幸说中，那么可以进行调查核对。我经常想，马贤等人带兵四年，没有取得战功，出兵远征的费用已将近一百亿，这些经费虽然出自百姓，却都流入贪官污吏的手中，所以江湖上的人群起为盗，青州和徐州一片饥荒，百姓背上小孩四处逃亡。羌人之所以反叛，不是因天下太平引起的，而是因为守边将帅不懂安抚治理造成。他们对于平时安分守己的羌人都会虐待，只贪图小利，最终引来大祸。这些人取得小胜，就会向朝廷虚报斩杀人头的数量；打了败仗，就会隐瞒不报。战士辛苦怨愤，受制于奸猾的贪官。这些贪官进，不能速战立功，退，得不到温饱保全战士的性命，饿死在沟渠里的士兵，尸骨暴露在原野上。只看到朝廷的军队出塞御敌，却听不到他们凯旋归来的消息。羌人籍首领极其悲痛无声哭泣，非常害怕会发生意外的变故，所以不能保持长期的安定，一旦他们在我军内部反叛，就要经年累月。我之所以搓手捶胸叹息不已，原因就在这里。我请求陛下将扶风的雍营和京兆的虎牙营以及安定、陇西两郡暂时没有战斗任务的五千士兵借给我，我将对羌人发动出其不意的袭击，和赵冲前后呼应。羌人地区的地形我很熟悉，用兵的战术我有经验。我用不着朝廷授我一寸见方的印信，也用不着赏我一尺布帛，我会以最好的结果铲除祸患，最低限度也能使羌人投降。如果陛下认为我年轻，官位又低，不足以重用，而那些战败的将帅并不是官爵不高，年龄不老。我以万分至诚，冒死罪向陛下陈述自己的见解！”顺帝没有采纳皇甫规的意见。日后事实证明，皇甫规是一员名将
141年三月十六日，顺帝免除司空郭虔的官职。三月二十二日，提拔太仆赵戒为司空。
初夏四月，朝廷派匈奴中郎将张耽、度辽将军马续率领鲜卑军到达谷城（位于今山西省临汾市隰县东四十五里），在通天山（指位于今山西省吕梁市石楼县东南石楼山）攻打乌桓军取胜。
巩唐羌人攻打北地郡，北地郡太守贾福和赵冲迎战失利。
从以上的史料来看，马贤不仅怕死，还没有作战谋略，更重要的是他腐败坠落还克扣军响，导致西北羌人叛乱愈演愈烈，最终没有尺寸之功，给衰弱的汉王朝雪上加霜。那么，顺帝不听皇甫规的建议，还会造成哪些损失呢？

史学

九

                   梁冀登台

正当西北羌人造反、东北南匈奴与乌桓人叛乱、宫廷宦官内讧、顺帝处在内忧外患的时刻，顺帝的岳父、也可以说是在顺帝朝有着顶梁柱作用的大臣梁商去世。

秋，八月，乘氏忠侯梁商病笃，敕子冀等曰：“吾生无以辅益朝廷，死何可耗费帑藏！衣衾、饭含、玉匣、珠贝之属，何益朽骨！百僚劳扰，纷华道路，只增尘垢耳。宜皆辞之。”丙辰，薨；帝亲临丧。诸子欲从其诲，朝廷不听，赐以东园秘器、银镂、黄肠、玉匣。及葬，赐轻车、介士，中宫亲送。帝至宣阳亭，瞻望车骑。壬戌，以河南尹、乘氏侯梁冀为大将军，冀弟侍中不疑为河南伊。
臣光曰：成帝不能选任贤俊，委政舅家，可谓暗矣；犹知王立之不材，弃而不用。顺帝援大柄，授之后族，梁冀顽嚚凶暴，著于平昔，而使之继父之位，终于悖逆，荡覆汉室；校于成帝，暗又甚焉！
初，梁商病笃，帝亲临幸，问以遗言。对曰：“臣从事中郎周举，清高忠正，可重任也。”由是拜举谏议大夫。
九月，诸羌寇武威。
辛亥晦，日有食之。
冬，十月，癸丑，以羌寇充斥，凉部震恐，复徙安定居扶风，北地居冯翊。十一月，庚子，以执金吾张乔行车骑将军事，将兵万五千人屯三辅。
荆州盗贼起，弥年不定；以大将军从事中郎李固为荆州刺史。固到，遣吏劳问境内，赦寇盗前衅，与之更始。于是贼帅夏密等率其魁党六百馀人自缚归首，固皆原之，遣还，使自相招集，开示威法；半岁间，馀类悉降，州内清平。奏南阳太守高赐等臧秽；赐等重赂大将军梁冀，冀为之千里移檄，而固持之愈急，冀遂徙固为泰山太守。时泰山盗贼屯聚历年，郡兵常千人追讨，不能制；固到，悉罢遣归农，但选留任战者百馀人，以恩信招诱之。未满岁，贼皆弭散（《资治通鉴》永和六年八到十一月）。

141年八月，乘氏侯梁商病重，他告诫儿子说：“我活着没有辅佐好朝政，死后怎能耗费国库的财力呢？入殓的衣被、饭含（古人把珠、玉、谷物或钱放入死者口中的习俗称“饭含”）、金缕玉衣，以及陪葬的珠宝、贝壳之类，对死者又有什么益处？送葬与治丧期间，劳累和騷扰文武百官，一路上弄得繁华盛丽，只是增加尘土和污垢，你们应该全部谢绝。”
八月初四，梁商去世，顺帝前往吊丧。梁商的儿子准备按照遗嘱来办理丧事，顺帝却赠送东园制作的葬具一副，棺才上用白银雕花，椁室四周用柏木堆垒（即安葬皇帝规格用的“黄肠题凑”），金缕玉衣一袭。等到安葬时，顺帝还派武装士兵驾兵车护送。梁皇后参加送灵，顺帝只是到宣阳亭（位于洛阳城南面宣阳门）遥望目送丧葬的车队。八月初十，顺帝提拔河南尹、乘氏侯梁冀为大将军；梁冀的弟弟梁不疑接替梁冀担任首都洛阳市市长（河南尹）。
北宋政治家、史学家司马光，在评论顺帝过宠梁氏家族时说：汉成帝不能选用贤能，把政权交给舅父家族，可以说是昏庸。但成帝总还知道舅舅王立没有才能而不重用。顺帝把朝廷大权交给皇后家族，而梁冀顽钝嚣张、凶残暴戾，平时表现得已经很明显，却使他继承父亲的官爵，最终酿成后来的狂悖叛逆，导致东汉王朝受到颠覆。跟成帝比较，顺帝更加昏庸！
当初，梁商病重时，顺帝到梁家探望问到遗言。梁商说：“我的从事中郎周举是一位清廉高洁、忠良正直的人，陛下可以委以重任。”因此，顺帝任命周举为谏议大夫。
141年九月，羌人各个种族部落攻打凉州武威郡。
九月三十日出现日食。
141年十月初二，因到处有羌人劫掠，凉州人惊恐，顺帝又把凉州安定郡治所从今甘肃省庆阳市镇原县东南，迁到右扶风（治所在今陕西省咸阳兴平市东南），把北地郡（治所在今宁夏吴忠市西南）治所迁到左冯翊（治所在今陕西省西安市高陵区西南）。十一月二十日，顺帝提拔执金吾张乔代理车骑将军，率领一万五千人驻扎在三辅地区（也就是包括今陕西省西安市以及周边地区）。
荆州地区农民起义风起云涌，近一年没有平定。朝廷任命大将军从事中郎李固为荆州刺史。李固派人到荆州各地慰问，对起义盗贼以前的事既往不咎，让他们重新做人。因此，盗贼首领夏密等人，率领六百多名头目捆绑自己投降。李固宽待他们，让这些人回去宣传朝廷的政策。半年之内其余的盗贼全部投降。李固向朝廷弹劾荆州南阳郡太守高赐等人贪赃枉法。这些人用贵重礼物贿赂大将军梁冀，梁冀为高赐等人发出紧急文书，向李固求情。然而，李固追查得更紧。梁冀贬李固为泰山郡（治所在今山东省山东泰安市岱岳区范镇）太守。这时，泰山郡的盗贼已经聚集一年，原来的太守常派上千名士兵追剿没有成效。李固到任后，将郡兵绝大部分遣送回家务农，仅选择善战的约一百多人留下，派这些人用恩德和威信招降盗贼，不到一年盗贼全部解散。
顺帝的汉安元年（142）正月十四日，刘保大赦。改“永和七年”为“汉安元年”。

春，正月，癸巳，赦天下，改元。
秋，八月，南匈奴句龙吾斯与薁鞬、台耆等复反，寇掠并部。
丁卯，遗侍中河内杜乔、周举、守光禄大夫周栩、冯羡、魏郡栾巴、张纲、郭遵、刘班分行州郡，表贤良，显忠勤；其贪污有罪者，刺史、二千石驿马上之，墨绶以下便辄收举。乔等受命之部，张纲独埋其车轮于雒阳都亭，曰：“豺狼当路，安问狐狸！”遂劾奏：“大将军冀、河南尹不疑，以外戚蒙恩，居阿衡之任，而专肆贪叨，纵恣无极，多树谄谀以害忠良，诚天威所不赦，大辟所宜加也。谨条其无君之心十五事，斯皆臣子所切齿者也。”书御，京师震竦。时皇后宠方盛，诸梁姻族满朝，帝虽知纲言直，不能用也。杜乔至冶金兗州，表奏泰山太守李固政为天下第一，上征固为将作大匠。八使所劾奏，多梁冀及宦者亲党；互为请救，事皆寝遏。侍御史河南种暠疾之，复行案举。廷尉吴雄、将作大匠李固亦上言：“八使所纠，宜急诛罚。”帝乃更下八使奏章，令考正其罪。梁冀恨张纲，思有以中伤之。时广陵贼张婴寇乱扬、徐间积十馀年，二千石不能制，冀乃以纲为广陵太守。前太守率多求兵马，纲独请单车之职。既到，径诣婴垒门；婴大惊，遽走闭垒。纲于门外罢遣吏兵，独留所亲者十馀人，以书喻婴，请与相见。婴见纲至诚，乃出拜谒。纲延置上坐，譬之曰：“前后二千石多肆贪暴，故致公等怀愤相聚。二千石信有罪矣，然为之者又非义也。今主上仁圣，欲以文德服叛，故遣太守来，思以爵禄相荣，不愿以刑罚相加，今诚转祸为福之时也。若闻义不服，天子赫然震怒，荆、扬、兗、豫大兵云合，身首横分，血嗣俱绝。二者利害，公其深计之！”婴闻，泣下曰：“荒裔愚民，不能自通朝廷，不堪侵枉，遂复相聚偷生，若鱼游釜中，知其不可久，且以喘息须臾间耳！今闻明府之言，乃婴等更生之辰也！”乃辞还营。明日，将所部万馀人与妻子面缚归降。纲单车入婴垒，大会，置酒为乐，散遣部众，任从所之；亲为卜居宅、相田畴；子弟欲为吏者，皆引召之。人情悦服，南州晏然。朝廷论功当封，梁冀遏之。在郡一岁，卒；张婴等五百馀人为之制服行丧，送到犍为，负土成坟。诏拜其子续为郎中，赐钱百万。
是时，二千石长吏有能政者，有雒阳令渤海任峻、冀州刺史京兆苏章、胶东相陈留吴祐。雒阳令自王涣之后，皆不称职。峻能选用文武吏，各尽其用，发奸不旋踵，民间不畏吏，其威禁猛于涣，而文理政教不如也。章为冀州刺史，有故人为清河太守，章行部，欲案其奸臧，乃主太守为设酒肴，陈平生之好甚欢。太守喜曰：“人皆有一天，我独有二天！”章曰：“今夕苏孺文与故人饮者，私恩也；明日冀州刺史案事者，公法也。”遂举正其罪，州境肃然。后以摧折权豪忤旨，坐免。时天下日敝，民多愁苦，论者日夜称章，朝廷遂不能复用也。祐为胶东相，政崇仁简，民不忍欺。啬夫孙性，私赋民钱，市衣以进其父，父得而怒曰：“有君如是，何忍欺之！”促归伏罪。性惭惧诣阁，持衣自首。祐屏左右问其故，性具谈父言。祐曰：“掾以亲故受污秽之名，所谓‘观过斯知仁矣。’”使归谢其父，还以衣遗之。
冬，十月，辛未，太尉桓焉、司徒刘寿免。
罕羌邑落五千馀户诣赵冲降，唯烧何种据参丝未下。甲戌，罢张乔军屯。
十一月，壬午，以司隶校尉下邳赵峻为太尉，大司农胡广为司徒（《资治通鉴》汉安元年一到十一月）。

顺帝改年号以后，八月南匈奴句龙王吾斯、薁鞬、台耆等人再次反叛，攻打劫掠并州。
142年八月二十一日，朝廷派侍中杜乔、周举，代理光禄大夫周栩、冯羡，魏郡人栾巴（今河南省安阳市汤阴县人）、蜀郡人张纲（108—143，今四川省眉山市彭山区人）、郭遵、刘班，分别到各个州郡视察，表扬有德行和忠于职守的地方官员。对贪赃枉法的刺史、太守等二千石以上的高官，将其罪行迅速上报朝廷；如果是县令、县长或者以下官员，就地法办。杜乔等人接受使命后就上了路，唯独张纲把车轮埋在洛阳城的都亭，悲愤地说：“豺狼当道，怎么去问狐狸！”于是，他上书弹劾梁冀兄弟说：“大将军梁冀、河南尹梁不疑，因身为外戚而蒙受皇恩，肩负辅佐皇帝的重任，却大肆贪污，任情纵欲。谨列举出梁氏目无君王、贪赃枉法的十五件大事，这都是做臣子的人所切齿痛恨的。”奏章呈上去后，京城的人为之震惊。这时，梁皇后正受顺帝的庞爱，梁氏家族的亲戚布满朝廷，顺帝虽然知道张纲说得对，但不能采纳。杜乔到兖州调查后，向朝廷上表，称泰山郡太守李固的政绩天下第一。因此，顺帝将李固征召回洛阳，任命他为将作大匠。八位使者向朝廷所弹劾的地方官员，多数是梁冀和宦官的亲友与同党 。由于皇亲和宦官互相托情庇护，所有的弹劾案件都被搁置。侍御史种暠对此感到痛恨，再次举报。廷尉吴雄、将作大匠李固也上书支持说：“八位使者所指控的地方官员，应该迅速惩处。”顺帝这才把八位使者的弹劾奏章，重新交给有关官员审查定罪。
梁冀痛恨张纲，想找机会陷害他。这时，广陵郡的盗贼首领张婴在扬州（治所在今安徽省马鞍山市和县）、徐州（治所在今山东省临沂市郯城县。三国迁到今江苏省徐州市）一带，作乱已有十多年，历任太守都无法镇压。因此，梁冀任命张纲为广陵郡太守。前任广陵郡太守都请求朝廷多派兵马，而张纲却只乘一车前去上任。他到达广陵以后，直接到张婴匪首营门求见张婴。张婴大吃一惊，连忙下令紧闭营门。张纲在门外将跟随他前来的所有官员和百姓都打发回去，仅留下十几位亲信，然后写信告诉张婴，请他出来见面。张婴看到张纲十分诚恳，出营拜见。张纲让张婴坐在上座，开导说：“过去历任太守多数贪婪残暴，使你们心怀愤怒而起兵。那些太守的确有罪，然而你们这样做也不符合大义。如今皇上仁爱圣明，准备用恩德消除叛乱，所以派我前来想给你们封官拜爵，使你们荣耀，不愿对你们施加刑罚，目前确实是转祸为福的大好时机。如果你听了这些道理不肯归附，天子就会大怒，将会征调荆州、扬州、兖州、豫州的大军，像云一样汇聚，你们就将身首异处，子孙灭绝。其中的利害请你好好考虑。”张婴感动得流泪说：“我们这些野蛮的愚民，自己不能上通朝廷，不堪忍受残害，才聚集在一起苟且偷生，如同鱼游锅中，自己也知道不能长久，只不过暂时苟延残喘而已。今天听了您的开导，正是我们再生之时。”于是，张婴告辞回营。第二天，张婴率领一万多人和他们的妻儿，把手臂捆绑在背后，向张纲投降。张纲独自乘车进入张婴的营垒，大摆筵席欢庆。随后，张纲遣散张婴的部众，让这些人自由投奔。张纲还亲自为张婴挑选住宅，查看田地，张婴的子孙想当地方官员的，张纲推荐任用，因此人们心悦诚服。朝廷评论功绩，应该封张纲为侯，但受到梁冀的阻挠。张纲在广陵郡任职一年后去世。张婴等五百多人为他穿丧服，将张纲的灵柩护送到家乡犍为郡（治所在今四川省眉山市彭山区），还为张纲运去广陵郡的泥土，筑成坟墓。顺帝下诏，任命张纲的儿子张续为郎中，并赠一百万钱。
这时，有才华和政绩的二千石高官，包括洛阳县令任峻、冀州刺史苏章、胶东国宰相吴祐。自从105年十二月洛阳县令王涣去世后，所有的洛阳县令都不称职。任峻接任后，善于选用文武官员，让这些人各尽其才，检举揭发罪犯十分迅速，很快就能破案，民众也不再畏惧官员。任峻的威严和震慑力超过了王涣。然而，在礼节、仪表、文辞和政治教化方面，他不如王涣。苏章担任冀州刺史，一位旧友是清河郡（治所在今山东省聊城临清市东北。有争议）太守，苏章在辖区巡视，准备调查旧友贪赃枉法的事。于是，他让旧友备酒，畅叙平生友情。旧友得意忘形地说：“别人都只有一个天，唯独我有两个天！”旧友说这话，以为苏章一定会为他掩盖罪行。可是苏章话锋一转说：“今天晚上我苏孺文跟你喝酒是私情；明天我以冀州刺史的身份调查案情是国法。”于是，揭发并定了旧友的罪名，全州肃然。苏章后来因打击权贵而违背了顺帝的圣旨，被免除官职。这时，朝政日益腐败，人民更加困苦，关心时事的人都称赞苏章，但朝廷却没有再启用他。吴祐出任胶东国宰相，执政崇尚仁爱简约，百姓都不忍心欺骗他。有一位名叫孙性的啬夫（乡官。主管诉讼和赋税）敛财，买衣服送给自己的父亲。父亲看到衣服愤怒地说：“你有吴祐这样的好长官，怎么忍心欺骗他？”父亲说完，催促孙性去认罪。孙性怀着惭愧和畏惧的心情，拿着衣服到官府自首。吴佑命左右退出，询问缘故，孙性把父亲所说的话告诉了吴佑。吴佑安慰说：“你因父亲的缘故而蒙受了贪污的恶名，真是所谓‘看他的过失，知道他有仁爱的品德’。”吴佑说完，让孙性回家向父亲道谢，又把衣服赠给了孙性的父亲。
142年十月二十六日，顺帝免除了太尉桓焉、司徒刘寿的职务。
在西北。罕羌部落各个村庄有五千多户向赵冲投降，唯有烧何种羌人仍然据守参丝不肯投降。十月二十九日，朝廷撤除张乔在三辅地区的驻军。
142年十一月初七，顺帝提拔司隶校尉赵峻担任太尉，让大司农胡广接替刘寿担任司徒。
从以上的史料来看，顺帝对梁皇后一家的恩宠，危害到了国家，导致法律失去尊严，正义得不到伸张。随着谦虚谨慎、秉公办事的梁商去世，他的儿子梁冀登上了权利中心舞台，那么，这位专横跋扈、为所欲为的小人，会做哪些伤天害理的事呢？

史学

   十

                  父子去世

顺帝的汉安二年（143）四月初八，护羌校尉赵冲和汉阳郡太守张贡，打败了死守参丝的烧当种羌人。

夏，四月，庚戌，护羌校尉赵冲与汉阳太守张贡击烧当羌于参丝，破之。
六月，丙寅，立南匈奴守义王兜楼储为呼兰若尸逐就单于。时兜楼储在京师，上亲临轩授玺绶，引上殿，赐车马、器服、金帛甚厚。诏太常、大鸿胪与诸国侍子于广阳城门外祖会，飨赐、作乐、角抵、百戏。
冬，闰十月，赵冲击烧当羌于阿阳，破之。
十一月，使匈奴中郎将扶风马寔遣人刺杀句龙吾斯。
凉州自九月以来，地百八十震，山谷坼裂，坏败城寺，民压死者甚众。
尚书令黄琼以前左雄所上孝廉之选，专用儒学、文吏，于取士之义犹有所遗，乃奏增孝悌及能从政者为四科；帝从之（《资治通鉴》汉安二年四到十一月）。

赵冲、张贡在西北为国家立功。143年六月二十五日，朝廷封南匈奴守义王兜楼储为单于，兜楼储就是呼兰若尸逐就单于（143—147年在位）。
这时，兜楼储正在洛阳，顺帝亲自主持了他继承单于位的仪式，颁授单于玺印，引他上殿，赏赐车马、器物、衣服、金银、丝织等丰厚礼品。还命太常、大鸿胪以及所有外国派到中国充当人质的王子，在洛阳城西面广阳门外祭祀路神，为兜楼储饯行，饯行仪式中不仅奏乐，还表演了摔跤和杂技等节目。
143年闰十月，赵冲率部在汉阳郡的阿阳县（治所在今甘肃省平凉市静宁县西南）攻打烧当种羌人取胜。
143年十一月，由匈奴中郎将马寔派人，暗杀了南匈奴句龙王吾斯。
自从九月以来，凉州共发生地震一百八十次。地震的强度导致山崩、谷裂，凉州的城郭、政府办公楼和住房全部损坏，被压死的百姓很多。
尚书令黄琼认为，前任尚书令左雄以前所上奏的关于孝廉的选举制度，只限推荐精通经学的“儒生”和善于起草公文的人，对于选拔人才的原则还有遗漏。于是上书，请求顺帝增加“孝悌”和“有能力从政”两科，这样，加上以前的“儒学”、“文吏”共有四科。顺帝采纳。
汉顺帝的建康元年（144）春，护羌校尉府参谋（从事）马玄，因受羌人的引诱，率领塞内的羌人逃出塞外。

春，护羌从事马玄为诸羌所诱，将羌众亡出塞，领护羌校尉卫琚追击玄等，斩首八百馀级。赵冲复追叛羌到建威鹯阴河；军度竟，所将降胡六百馀人叛走；冲将数百人追之，遇羌伏后，与战而殁。冲虽死，而前后多所斩获，羌由是衰耗。诏封冲子为义阳亭侯。
夏，四月，使匈奴中郎将马寔击南匈奴左部，破之。于是胡、羌、乌桓悉诣寔降。
辛巳，立皇子炳为太子，改元，赦天下。太子居承光宫，帝使侍御史种暠监其家。中常侍高梵从中单驾出迎太子，时太傅杜乔等疑不欲从而未决，暠乃手剑当车曰：“太子，国之储副，人命所系。今常侍来，无诏信，何以知非奸邪？今日有死而已！”梵辞屈，不敢对，驰还奏之。诏报，太子乃得去。乔退而叹息，愧暠临事不惑；帝亦嘉其持重，称善者良久。
扬、徐盗贼群起，盘互连岁。秋，八月，九江范容、周生等寇掠城邑，屯据历阳，为江、淮巨患；遣御史中丞冯绲督州兵讨之。
庚午，帝崩于玉堂前殿。太子即皇帝位，年二岁。尊皇后曰皇太后。太后临朝。
丁丑，以太尉赵峻为太傅，大司农李固为太尉，参录尚书事。
九月，丙午，葬孝顺皇帝于宪陵，庙曰敬宗（《资治通鉴》建康元年一到九月）。

随着马玄出逃，兼任护羌校尉的卫琚连忙派兵追击，杀了叛逃的八百多人。赵冲又追击叛羌，到达建威鹯阴河（即鹯阴古渡口。位于今甘肃省白银市平川区境内的黄河湾中村，东距鹯阴县古城十公里。鹯阴县治所在今甘肃省白银市靖远县西北），军队渡河完毕，赵冲率领的六百多名归顺的胡人叛逃。赵冲带领数百人追击，在途中遭到叛羌的伏击，赵冲在战斗中阵亡。赵冲虽然战死，但前后杀、俘很多。因此，羌人的势力衰退。顺帝下诏，封赵冲的儿子为义阳亭侯。
144年四月，朝廷派匈奴中郎将马寔攻打南匈奴左部取胜。随后，胡人、羌人、乌桓人全部向马寔投降。
四月十五日，二十九岁的顺帝立襁褓中的儿子刘炳（143—145，生母虞贵人）为太子，改“汉安三年”为“建康元年”。顺帝为了让老天保佑他，大赦天下犯人。
太子刘炳住在承光宫，顺帝的侍御史种暠（103—163，字景伯。今河南省洛阳市人）是太子宫的总管。中常侍高梵从内宫乘车来迎接太子。这让太傅杜乔等人有所怀疑，不想让高梵把太子接走，但又决定不下。种暠觉得情况不对，提着宝剑挡住车说：“太子是国家的王位继承人，关系到人民的生命。如今中常侍没有诏书和符信，怎么知道不是阴谋呢？今天我只有以死保护太子。”高梵说不过种暠，连忙驱车回宫奏报。然后取来顺帝的诏书，种暠才让太子才离开承光宫。杜乔退下叹息，自愧不如种暠遇事不乱。顺帝也夸奖种暠持重谨慎，称赞了很久。
扬州、徐州的盗贼蜂拥而起，相互联合。144年八月，九江郡（治所在今安徽省滁州市定远县永康镇古城村）地方武装首领范容、周生等人，攻打劫掠城市和村落，驻扎在扬州九江郡历阳县（治所在今安徽省马鞍山市和县。以前曾是扬州治所，现在扬州治所移到了安徽省淮南市寿县），已经成为长江和淮河之间的巨大祸害。朝廷派御史中丞冯绲率领扬州各郡的军队讨伐。
144年八月初六，顺帝在玉堂前殿去世。一岁左右的太子刘炳即帝位（原文二岁，是以前后跨年计算），尊称梁妠皇后为皇太后。梁妠皇太后上朝处理朝政。八月十三日，梁太后改任太尉赵峻为太傅，大司农李固为太尉，让他俩参与处理中央日常事务。
144年九月十二日，梁太后在宪陵安葬了顺帝，庙号为敬宗。
也就是说，随着顺帝的死，梁妠重用了有工作能力、而且正直的李固等人。那么，随着新时代开始，梁冀又是怎样转身成为一手遮天的奸臣呢？

冲帝刘炳，是顺帝刘保的独生子。生于汉安二年（143），卒于永嘉元年（145）正月初六。终年不足两岁，在位五个月（即144年八月初六至145年正月初六）。谥“冲”，全称为“孝冲皇帝”。 葬于怀陵（位于今河南省洛阳市孟津区平乐镇朱仓村一带）。
冲帝刘炳是东汉继光武帝刘秀、明帝刘庄、章帝刘炟、和帝刘肇、殇帝刘隆、安帝刘祜、前少帝刘懿、顺帝刘保之后，第九位皇帝。
梁太后安葬顺帝的九月十二日当天，京城洛阳、并州太原郡、雁门郡发生地震。

是日，京师及太原、雁门地震。
庚戌，诏举贤良方正之士，策问之。皇甫规对曰：“伏惟孝顺皇帝初勤王政，纪纲四方，几以获安；后遭奸伪，威分近习，受赂卖爵，宾客交错，天下扰扰，从乱如归，官民并竭，上下穷虚。陛下体兼乾坤，聪哲纯茂，摄政之初，拔用忠贞，其馀维纲，多所改正，远近翕然望见太平，而灾异不息，寇贼纵横，殆以奸臣权重之所致也。其常侍尤无状者，宜亟黜遣，披扫凶党，收入财贿，以塞痛怨，以答天诫。大将军冀、河南尹不疑，亦宜增修谦节，辅以儒术，省去游娱不急之务，割减庐第无益之饰。夫君者，舟也；民者，水也；群臣，乘舟者也；将军兄弟，操楫者也。若能平志毕力，以度元元，所谓福也。如其怠弛，将沦波涛，可不慎乎！夫德不称禄，犹凿墉之趾以益其高，岂量力审功，安固之道哉！凡诸宿猾、酒徒、戏客，皆宜贬斥，以惩不轨。令冀等深思得贤之福，失人之累。”梁冀忿之，以规为下第，拜郎中；托疾，免归，州郡承冀旨，几陷死者再三，遂沉废于家，积十馀年。
扬州刺史尹耀、九江太守邓显讨范容等于历阳，败殁。
冬，十月，日南蛮夷复反，攻烧县邑。交趾刺史九江夏方招诱降之。
十一月，九江盗贼徐凤、马勉等攻烧城邑；凤称无上将军，勉称皇帝，筑营于当涂山中，建年号，置百官。
十二月，九江贼黄虎等攻合肥。
是岁，群盗发宪陵（《资治通鉴》汉安元年九到十二月）。

至于安葬顺帝发生地震的原因，我们不知道。只知道九月十六日，梁妠皇太后下诏，动员大家举荐“贤良方正”，让贤良方正对策（指被召见或应考的人，当面应对皇帝提出的有关治国策略。这时冲帝小，由梁太后与应考者面试）。皇甫规与梁太后在宫殿对策时说：“我认为顺帝即位初年，勤于政务，治理四方，天下基本得到安宁。后来受到奸臣的包围，朝廷大权旁落到左右亲近的小人手中。他们收取贿赂，出卖官爵，宾客相互往来，使天下大乱。人民不堪忍受，民众投奔乱匪的心情就像返回故乡一样迫切。全国官民都陷入穷困；举国上下的物资极端空虚。陛下以慈母之身君临天下，聪明圣哲，纯洁高尚，刚开始摄政，就选拔任用忠诚坚贞的人才，对其他法令规章也多有改正，远近一致希望看到太平盛世。然而，灾异并没有止息，盗贼横行大概是奸佞的权力太重造成的。常侍中表现特别不好的人，应该迅速罢黜或遣退，不仅要驱逐这群作恶的太监，还要没收他们所收受的贿赂，以此来安抚人民的痛苦和怨恨，回答上天发生地震的告诫。大将军梁冀、河南尹梁不疑，也应该努力加强自身的修养，做到谦恭守节，学习儒术，省去娱乐方面不急需的开支，削减梁家房屋中没有益处的装饰。君王是船，人民是水，群臣是船上的乘客，梁将军兄弟是划桨的水手。如果大家齐心尽力，普渡众生，这就是福。如果懈怠松驰，势必将会被波涛吞没，能不慎重吗？一个人的德行，如果和他所担任的职位不相称，就如同用挖墙脚的方法来使墙壁加高一样，这怎么是省工、追求安全的方法呢？凡是在梁冀身边的老奸巨滑、酒徒、嬉戏的宾客，都应该斥退，以此惩罚他们不轨的行为。应该让梁冀等人，好好考虑得到贤才的福气或结交恶人所带来的严重后果。”梁冀知道后，对皇甫规非常愤恨，将他的对策列为下等，任命他为郎中，然后又找借口说皇甫规有病，将他免职遣送回家乡。州郡地方官员顺承梁冀的意旨，陷害皇甫规，皇甫规好几次差点被地方官员害死。后来，皇甫规被困在家中长达十多年。
扬州刺史尹耀和九江郡太守邓显在历阳县讨伐范容等人，兵败被杀。
144年十月，日南郡的蛮夷再次起兵造反，攻打、焚烧县城和村落。交州刺史夏方招诱他们投了降。
144年十一月，九江郡盗贼徐凤、马勉，攻打、焚烧城市和村落。徐凤自称无上将军，马勉自称皇帝，在当涂山（位于今安徽省马鞍山市当涂县城西南）中建筑营垒，建立年号，设置百官。
十二月，九江郡盗贼黄虎等人攻打合肥县（治所在今安徽省合肥市）。
144年这一年，一群盗贼挖开了顺帝的宪陵。
到了冲帝刘炳的永嘉元年（145）正月初六，刘炳去世。

春，正月，戊戌，帝崩于玉堂前殿。梁太后以扬、徐盗贼方盛，欲须所征诸王侯到乃发丧。太尉李固曰：“帝虽幼少，犹天下之父。今日崩亡，人神感动，岂有人子反共掩匿乎！昔秦皇沙丘之谋及近日北乡之事，皆秘不发丧，此天下大忌，不可之甚者也！”太后从之，即暮发丧。征清河王蒜及渤海孝王鸿之子缵皆至京师。蒜父曰清河恭王延平；延平及鸿皆乐安夷王宠之子，千乘贞王伉之孙也。清河王为人严重，动止有法度，公卿皆归心焉。李固谓大将军冀曰：“今当立帝，宜择长年，高明有德，任亲政事者，愿将军审详大计，察周、霍之立文、宣，戒邓、阎之利幼弱！”冀不从，与太后定策禁中。丙辰，冀持节以王青盖车迎缵入南宫。丁巳，封为建平侯。其日，即皇帝位，年八岁。蒜罢归国（《资治通鉴》永嘉元年正月）。

145年正月初六，冲帝在玉堂前殿去世。梁太后因扬州、徐州的盗贼正猖獗，想等待受到征召、前来洛阳继承皇位的诸侯王王子到达以后，再发布冲帝去世的消息。太尉李固反对说：“冲帝虽然年幼，但他仍然是全国的君父，今天已经去世，人民和神明无不悲痛，哪里有做子民的反而共同隐瞒君父去世的消息呢？三百多年前秦始皇死，出现了赵高等人隐瞒，导致有沙丘之谋，以及二十年前迎立北乡侯（刘懿）的事，都是秘不发丧造成的，这是天下最忌的事，绝对不能这样。”梁太后听从，当天晚上发丧。
接受征召的清河王刘蒜（？―147，汉章帝刘炟的玄孙，刘炟长子刘伉的曾孙）以及已故渤海孝王刘鸿的儿子刘缵（汉章帝刘炟的玄孙）来到京城。刘蒜的父亲是已故清河恭王刘延平。刘延平和刘鸿都是乐安王刘宠（章帝长子刘伉的儿子）的儿子。清河王刘蒜是一个严肃庄重的人，行动举止遵循法令制度，三公九卿都从心里认同刘蒜当皇帝。李固担心梁冀立年幼的刘缵为帝，对大将军梁冀建议说：“现在确定新皇帝，应当选择年长、明智、有德、能亲自处理朝廷政务的人，请大将军您能仔细考虑国家大计，体察周勃当年之所以立文帝、霍光之所以改立宣帝的道理，以邓氏家族和阎氏家族立年幼的故事为戒。”梁冀不听，与梁太后在宫中决定。145年正月二十四日，由梁冀持节，用封王的皇子乘用的青盖车迎接刘缵进入洛阳南宫。第二天，刘缵被封为建平侯，并在当天即帝位，年仅八虚岁。清河王刘蒜被送回封国。
以上就是顺帝与冲帝死后的变化，梁妠皇太后虽然想用贤才，但梁冀早有狼子野心，导致刘缵登上历史舞台。那么，梁氏兄妹将会怎样操控刘缵呢？

史学

祸从口出
——质帝刘缵传


质帝刘缵是汉章帝刘炟的玄孙（即刘炟、刘伉、刘宠、刘鸿、刘缵），渤海孝王刘鸿的儿子。生于138年，卒于146年闰六月初一，终年八岁。在位约一年半（即145年正月二十五日至146年闰六月初一），谥“质”，史称“孝质皇帝”。葬于静陵（位于今河南省洛阳偃师市高龙乡逯寨村西南）。
质帝刘缵是东汉继光武帝刘秀、明帝刘庄、章帝刘炟、和帝刘肇、殇帝刘隆、安帝刘祜、前少帝刘懿、顺帝刘保、冲帝刘炳之后，第十位皇帝。
质帝非常聪明，结果死于非命。只因他说梁冀是“跋扈将军”，被梁冀毒死。所以笔者以《祸从口出》为题，给刘缵写下这篇传记。让我们回到《资治通鉴帝王史》中去。
古代帝王都是在当皇帝后开始为自己修建陵墓，冲帝即位不久去世，朝廷将要请占卜先生为他选风水宝地修墓，太尉李固反对。

将卜山陵，李固曰：“今处处寇贼，军兴费广，新创宪陵，赋发非一。帝尚幼小，可起陵于宪陵茔内，依康陵制度。”太后从之。己未，葬孝冲皇帝于怀陵。
太后委政宰辅，李固所言，太后多从之，黄门宦官为恶者一皆斥遣，天下咸望治平。而梁冀深忌疾之。初，顺帝时所除官多不以次；及固在事，奏免百馀人。此等既怨，又希望冀旨，遂共作飞章诬奏固曰：“太尉李固，因公假私，依正行邪，离间近戚，自隆支党。大行在殡，路人掩涕，固独胡粉饰貌，搔头弄姿，槃旋偃仰，从容治步，曾无惨怛伤悴之心。山陵未成，违矫旧政，善则称己，过则归君；斥逐近臣，不得侍送。作威作福，莫固之甚矣！夫子罪莫大于累父，臣恶莫深于毁君，固之过衅，事合诛辟。”书奏，冀以白太后，使下其书；太后不听。
广陵贼张婴复聚众数千人反，据广陵。
二月，乙酉，赦天下。
西羌叛乱积年，费用八十馀亿。诸将多断盗牢禀，私自润入，皆以珍宝货赂左右。上下放纵，不恤军事，士卒不得其死者，白骨相望于野。左冯翊梁并以恩信招诱叛羌；离湳、狐奴等五万馀户皆诣并降，陇右复平。
太后以徐、扬盗贼益炽，博求将帅。三公举涿令北海滕抚有文武才；诏拜抚九江都尉，与中郎将赵序助冯绲，合州郡兵数万人共讨之。又广开赏募，钱、邑各有差。又议遣太尉李固，未及行。三月，抚等进击众贼，大破之，斩马勉、范容、周生等千五百级。徐凤以馀众烧东城县。夏，五月，下邳人谢安应募，率其宗亲设伏击凤，斩之。封安为平乡侯。拜滕抚中郎将，督扬、徐二州事。
丙辰，诏曰：“孝殇皇帝即位逾年，君臣礼成。孝安皇帝承袭统业，而前世遂令恭陵在康陵之上，先后相逾，失其次序。今其正之！”
六月，鲜卑寇代郡。
秋，庐江盗贼攻寻阳，又攻盱台。滕抚遣司马王章击破之。
九月，庚戌，太傅赵峻薨。
滕抚进击张婴；冬，十一月，丙午，破婴，斩获千馀人。丁未，中郎将赵序坐畏懦、诈增首级，弃市。
历阳贼华孟自称黑帝，攻杀九江太守杨岑。滕抚进击，破之，斩孟等三千八百级，虏获七百馀人。于是东南悉平，振旅而还。以抚为左冯翊。
永昌太守刘君世，铸黄金为文蛇，以献大将军冀；益州刺史种暠纠发逮捕，驰传上言。冀由是恨暠。会巴郡人服直聚党数百人，自称天王，暠与太守应承讨捕，不克，吏民多被伤害；冀因此陷之，传逮暠、承。李固上疏曰：“臣伏闻讨捕所伤，本非暠、承之意，实由县吏惧法畏罪，迫逐深苦，致此不详。比盗贼群起，处处未绝。暠、承以首举大奸而相随受罪，臣恐沮伤州县纠发之意，更共饰匿，莫复尽心！”太后省奏，乃赦暠、承罪，免官而已。金蛇输司农，冀从大司农杜乔借观之，乔不肯与；冀小女死，令公卿会丧，乔独不往，冀由是衔之（《资治通鉴》永嘉元年一到十一月）。

145年正月下旬，朝廷将要请占卜先生为冲帝刘炳选择墓地，太尉李固反对说：“现在到处都是反贼，军事费用浩大。如果要重新修建一座像顺帝宪陵那样的陵园，征收赋税和征调义务民工不是一个小数目。再说冲帝年幼，可以在顺帝的宪陵内修建一座陵园，按照殇帝的康陵规格就行了。”梁太后同意了。正月二十七日，梁太后将冲帝安葬在怀陵。
梁太后将朝廷大权交给三公等辅佐大臣，李固所提出的建议梁太后大都采纳。凡是作恶的宦官，一律被排斥和遣退。天下人都期望政治清平。然而，梁冀却对此深恶痛绝。
当初，顺帝任命的官员多数不按照论资排辈的常规次序，等到李固执政时，上奏梁太后批准免职的有一百多人。这批被免职的官员既怨恨李固，又迎合梁冀，于是共同写匿名信诬告李固说：“太尉李固假公济私，表面上按照正道办事，实际上却从事邪恶的勾当，挑拨离间皇室近亲，培植和加强自己的党羽。冲帝的灵柩停在殿堂，路上的行人都掩面哭泣，唯独李固在脸上用胡粉（胡族人生产的美容化妆品）修饰容貌搔首弄姿，盘旋俯仰、不慌不忙地按照常规走路，没有悲伤的表情。冲帝的陵园还没有建成，就改变原来的朝政，将功劳归于自己，过失归于君王。排斥驱逐先帝身边的近臣，使他们不能送葬。作威作福到这种程度没有比李固厉害的人了！做儿子最大的罪恶莫过于连累父母；做臣子的最大罪恶莫过于诽谤君王。李固的过错和罪恶足够法办。”奏章呈上后，梁冀面见梁太后，请求将奏章下交有关官员查办，梁太后没有同意。
广陵郡曾经造反的首领张婴，随着张纲的死，又聚集数千人谋反，攻占广陵郡城。
145年二月二十四日，梁太后大赦。
西羌各个种族部落连年造反，朝廷支出的军费高达八十多亿。将领多数人私吞军饷，又都用珍宝贿赂皇帝的左右。上下放纵，士兵不应该死却无谓牺牲，白骨相望于旷野。左冯翊长官梁并，以朝廷恩德和信义招揽引诱叛羌，因此离湳、狐奴等部落有五万多户向梁并投降，陇山以西恢复安宁。
梁太后因徐州、扬州的造反武装日益强大，广泛征求可以胜任将帅的人。三公举荐涿县（治所在今河北省保定涿州市）县令、北海郡人（治所在今山东省潍坊寿光市东南三十一里处）滕抚，称他文武全才。梁太后下诏，任命滕扶为九江郡司令员（都尉），和中郎将赵序一起协助御史中丞冯绲，联合数万州郡军队共同去围剿。还公开悬出赏金数额，按照剿灭盗贼功劳的高低奖赏金钱或食邑。同时商议派太尉李固出征，李固还没有来得及动身，三月滕抚等人就取胜，杀了反贼主帅马勉、范容、周生，共消灭一千五百人。反贼首领徐凤率领残部焚烧东城县（治所在今安徽省滁州市定远县朱马乡下马村）。
145年五月，下邳国人（国都在今江苏省徐州邳州市西南）谢安响应朝廷的悬赏招募士兵，率领宗族和亲戚设下埋伏，杀了徐凤。朝廷封谢安为平乡侯。擢升滕抚为中郎将，负责监督扬州、徐州的事务。
145年五月二十六日，梁太后下诏说：“以前殇帝即位超过了一年，君臣的名分已经确定，后来由安帝继承了帝业。然而，前朝却将安帝的恭陵排列在殇帝的康陵前面，这是次序颠倒，现在改正。”
145年六月，鲜卑军进攻代郡。
秋季，扬州庐江郡（治所在今安徽省合肥市庐江县西南三十里城池乡）的盗贼攻打庐江郡的寻阳县（治所在今湖北省黄冈市黄梅县蔡山附近），随后，又攻打下邳国的盱台县（治所在今江苏省淮安市盱眙县东北二十五里盱眙山麓）。滕抚派司马王章打败了对方。
九月二十二日，太傅赵峻去世。
滕抚攻打扬州反贼首领张婴。十一月十九日，杀、俘张婴一千多人。第二天，中郎将赵序因临阵怯战和虚报杀敌人数，被斩于闹市，暴尸街头。
历阳县的盗贼华孟自称黑帝，杀了九江郡太守杨岑。滕抚打败了他们，杀了华孟等三千八百人，俘虏七百多人，东南地区平定。滕抚凯旋归来，被任命为左冯翊长官。
在今天云南省。益州永昌郡（治所在今云南省保山市隆阳区金鸡乡金鸡村）太守刘君世，用黄金铸成一条有花纹的蛇，献给大将军梁冀。益州刺史种暠将刘君世逮捕，并派人驾驿站快车将此事上奏朝廷。梁冀因此痛恨种暠。正在这时，巴郡人（治所在今重庆市北嘉陵江北岸）服直聚集数百人，自称天王，种暠和巴郡太守应承讨伐失利，许多官员和民众受到伤害。梁冀利用这一机会陷害种暠，逮捕种暠和应承，押送到洛阳。李固上书营救说：“根据我所得到的情报，这次讨伐失利对民众造成伤害不是种暠和应承的责任，实际是县级官员怕死，强行民众去作战造成的。盗贼纷纷四起，从来没有中断，如果像种暠和应承这样，首先向朝廷上报，却受到惩罚，我担心将会使州县官员举报盗贼的忠心受到伤害，以后就会隐瞒不报了，没有人再尽忠心！”梁太后看了奏章，赦免了种暠和应承，仅将种、应二人免官。金蛇被上交给大司农府。梁冀向大司农杜乔借看，杜乔没有同意。除此之外，梁冀的小女儿去世，命三公、九卿去吊丧，唯独杜乔没有去，梁冀从此愤恨杜乔。
从以上史料可以看出，梁太后想维护正义，而她的哥哥梁冀处处作恶，所以质帝说他是跋扈将军，结果死于非命。

夏，四月，庚辰，令郡、国举明经诣太学，自大将军以下皆遣子受业；岁满课试，拜官有差。又千石、六百石、四府掾属、三署郎、四姓小侯先能通经者，各令随家法，其高第者上名牒，当以次赏进。自是游学增盛，至三万馀生。
五月，庚寅，徙乐安王鸿为渤海王。
海水溢，漂没民居。
六月，丁巳，赦天下。
帝少而聪慧，尝因朝会，目梁冀曰：“此跋扈将军也！”冀闻，深恶之。闰月，甲申，冀使左右置毒于煮饼以进之。帝若烦甚，使促召太尉李固。固入前，问帝得患所由；帝尚能言，曰：“食煮饼。今腹中闷，得水尚可活。”时冀亦在侧，曰：“恐吐，不可饮水。”语未绝而崩。
固伏尸号哭，推举侍医。冀虑其事泄，大恶之（《资治通鉴》本初元年四到闰六月）。

质帝的本初元年（146）四月二十五日，梁太后命各个郡国推荐通晓经书的人到太学深造。大将军梁冀以及文武官员，也都送自己的儿子到太学学习。学满一年以后考试，根据考试成绩的高低，分别任命不同的官职。又命令年薪在一千石或六百石的官员，大将军、太尉、司徒、司空四府的属官，中郎府的五官、左、右三中郎将机构的郎官（东汉规定，郎官五十岁以上者属五官中郎将，其余分属左右中郎将），以及四姓（梁、邓、阎、窦）外戚中能通晓经书、已经封侯的少年，让他们遵守老师承传下来的学习方法，凡考试成绩优良，能排名在前列的人，登记在官员花名册上，按照次序升官。从此以后，各地到太学求学的人突然增加到三万多人。
146年五月初六，改封乐安王刘鸿为勃海王。
与此同时，海水倒灌，淹没民众的住宅。
146年六月初三，梁太后可能因海水倒灌而大赦天下。
质帝虽然年幼，但聪明过人，他曾在早朝时，盯着梁冀说：“这是跋扈将军！”梁冀因此对质帝深恶痛绝。146得闰六月初一，梁冀让质帝的侍从把毒药放在煎饼里让质帝吃。等到药性发作时，质帝非常难受，派人迅速召来太尉李固。李固来到质帝面前，问得病的原因。质帝说：“我吃过煎饼，现在觉得腹中堵闷，给我水喝，我还能活。”梁冀这时也站在旁边，阻止说：“恐怕呕吐，不能喝水。”话还没有说完，质帝已经断气。李固伏到质帝的尸体上号哭，并弹劾质帝的御医。梁冀担心暴露，对李固非常痛恨。
由此可见，梁冀既凶恶霸道又厚颜无耻。那么，新的皇位继承人又会是谁呢？

史学

老天照应
——桓帝刘志传
                        序
桓帝刘志，是汉章帝刘炟的曾孙，河间孝王刘开（汉章帝第六子）的孙子，蠡吾侯刘翼的儿子。生于汉顺帝的阳嘉元年（132），卒于桓帝的永康元年（167）十二月二十八日，终年三十五岁。在位二十一年零二百天（即146年闰六月初七至167十二月二十八日）。谥“桓”史称“孝桓帝”。庙号“威宗”。葬于宣陵（位于河南省洛阳偃师市大口乡经周寨村附近）。
桓帝出生于蠡吾县（治所在今河北省保定市博野县城东镇里村），他是东汉继光武帝刘秀、明帝刘庄、章帝刘炟、和帝刘肇、殇帝刘隆、安帝刘祜、前少帝刘懿、顺帝刘保、冲帝刘炳、质帝刘缵之后，第十一位皇帝。
刘志能当皇帝，是机缘的巧合。146年闰六月初一，梁太后的哥哥梁冀毒死了质帝，梁太后与朝臣将要讨论皇位的继承人时，太尉李固、司徒胡广、司空赵戒鉴于冲帝去世时，梁氏兄妹贪质帝刘缵年龄小于清河王刘蒜，不听李固的劝，立了刘缵。李固担心历史的悲剧重演，就抢先给大将军梁冀写信说：“天下不幸，几年之间帝王之位三易其主。现在又要立新皇帝，帝位是天下最重要的权力中心，我们深知皇太后的关切和大将军的忧虑，请这次一定要仔细选择一位合适的人选，好让天下得到一位圣明的帝王。然而，我们也愚昧地关注着这件大事。不管是前代有关废立皇帝的旧仪，还是近代皇帝即位的事，都得先询问三公九卿，广泛征求大家的意见，使继承帝位的人选上应天心，下合众望……”
李固对梁冀说的话，可以说是苦口婆心，意思是要梁冀不要贪图继位人的年龄小，而要立能亲理朝政的刘蒜。
尽管李固等人说得口干舌燥，梁冀看了这封信，只是做做样子召集三公和二千石高官以及列侯共同讨论。李固、胡广、赵戒以及大鸿胪杜乔都认为：清河王刘蒜以美德而著称，皇家的血统又最近，应该立刘蒜为帝，加上朝廷的文武官员都归心于刘蒜。然而，中常侍曹腾曾经有一次去拜见刘蒜，刘蒜没有向他施礼。于是，曹腾将此事传播开来，宦官从此就憎恨刘蒜了。加上冲帝死后，梁冀已经在刘蒜和刘缵之间否认过刘蒜，他怕刘蒜记恨，当然也不会再立刘蒜。
既然梁冀和曹腾否定了刘蒜，正好蠡吾侯刘志来到了洛阳。原因是梁妠太后想把妹妹梁女莹嫁给刘志为妻，所以征召刘志到洛阳。刘志到达洛阳城北面的夏门亭时，正好质帝被梁冀毒死，因此，梁冀就立了刘志。这就是刘志能当皇帝老天照应的原因之一；
其二，桓帝在位时，先有李固、杜乔等一批忠臣为他保驾护航，加上梁妠太后还听李固、杜乔的建议，所以政权还能平缓运行。这就是桓帝靠老天照应之二；
由于梁女莹皇后仗恃姐姐梁妠太后和哥哥梁冀的庇护，穷极奢华的程度比前世皇后加倍。她独占桓帝的宠爱，嫉妒成性，六宫中没有其他嫔妃可以亲近桓帝。到了150年二月二十二日，梁妠太后去世，桓帝对梁女莹的恩宠突然衰退。梁女莹没有生儿子，每当其他嫔妃怀孕，很少能保全下来。桓帝虽然因畏惧梁冀而不敢谴责梁女莹，然而，让梁女莹来陪他的次数变得稀少，导致梁女莹越来越愤恨。等到了桓帝的延熹二年（159）七月初八，梁女莹去世。同年八月，桓帝利用单超、左悺等太监，铲除了以梁冀为首的梁氏集团。随后桓帝下诏，奖赏铲除梁冀的功臣单超、徐璜、具瑷、左悺、唐衡为县侯，单超食邑二万户，徐璜等四人各一万余户，当时人称他们五位宦官功臣为“五侯”。这次铲除梁冀，给了桓帝的皇权过度留下了空间。刘志掌握皇权后，不是给人民办事，而是纵容宦官作恶，把宦官当亲人，经常微服到宦官家做客，让宦官的养子和亲人当官，宦官的田宅到处都是，其住宅豪华的程度无人能比。这就是桓帝靠老天照应之三；
尽管桓帝让宦官掌权，如果说没有一批能臣、义士、忠贞的文臣武将，他是不能使政权正常运转的。好在这一时期出现了一大批忠臣义士。诸如李固、杜乔、陈蕃、杨秉、李云、杜众、朱穆、范滂、李膺、张陵、张奂、段颍、皇甫规、黄琼、刘宠、冯绲、陈球、王畅、张磐、刘瓆等人。这些忠臣志士中，张奂、段颍、皇甫规为桓帝守卫西北边疆，使西羌叛乱得以平息。荆州刺史度尚虽然品德不是很好，但他在南方平定了蛮夷的反叛，交州刺史张磐也是一个有气节和有能力的好官，为平定荆州流窜到交州的叛军书写了正义的一笔。这是老天派忠臣义士保护了桓帝、是桓帝靠老天照应之四；
然而，桓帝不领他们的情，反而听信宦官的谗言，把这些仁人志士打成“党人”。如果不是桓帝第三任皇后窦妙（？―172）的父亲窦武为党人说情，被关押在黄门北寺监狱中的李膺、陈寔、范滂等二百多名党人都会被杀。太尉陈蕃因保护这些党人而被免职。这是老天派陈蕃、贾彪、窦武、霍谞捍卫了桓帝政权的根基之五。
除此之外，昏庸的桓帝笃信老子，自认为自己的统治是“无为而治”，所以他是我国历史上在皇宫中修建黄帝、老子、佛陀寺庙的第一人，说明他既相信老子，又相信天命。
桓帝的延熹九年（166）七月，襄楷再次上书挖苦桓帝说：“我听说殷纣王好色，于是出现妲已；叶公好龙，于是降下真龙。如今黄门、常侍都是被上天谴责受过阉割的人，陛下宠爱他们超过普通人数倍，陛下之所以无子，岂不是就是这一原因？我还听说陛下在皇宫中建了黄帝、老子、佛陀等庙宇。他们都主张清心寡欲，崇尚清静无为，热爱生命，厌恶杀戮，克制欲望 ，力戒奢侈。如今陛下嗜好奢华的欲望不能去掉，杀戮和刑罚又超过了正常的情理，既然违背黄、老与佛的教义，岂能获得神灵的福佑？佛教信众不在一棵桑树下连住三夜，是为了避免久住会生出爱恋之心，道理至为精密。正因为信众们始终如一地坚持，所以才能得道成佛。如今陛下拥有美女艳妇，极尽天下的绝色，吃喝又极尽天下的美味，怎么能和黄帝、老子一样清心寡欲？”
正因为桓帝因进京娶亲，意外当了皇帝，所以他相信天命。而老天也给了他一些照应，尽管他昏庸导致社会黑暗，梁冀没有篡夺皇位，宦官没有杀他，反叛的势力也没进京推翻他。不过，由于他的所作所为，导致灵帝时代暴发了历史上著名的黄巾起义，动摇了汉王朝的根基，使东汉王朝进入更黑暗的动乱时代。所以笔者以《老天照应》为题，给刘志写下这篇传记。让我们回到《资治通鉴帝王史》的史料中去。

史学

一

                      英烈不朽

146年闰六月初一，质帝刘缵被梁冀毒死后，皇位的继承人成为朝廷当务之急的大事。

将议立嗣，固与司徒胡广、司空赵戒先与冀书曰：“天下不幸，频年之间，国祚三绝。今当立帝，天下重器，诚知太后垂心，将军劳虑，详择其人，务存圣明。然愚情眷眷，窃独有怀。远寻先世废立旧仪，近见国家践祚前事，未尝不询访公卿，广求群议，令上应天心，下合众望。《传》曰：‘以天下与人易，为天下得人难。’昔昌邑之立，昏乱日滋；霍光忧愧发愤，悔之折骨。自非博陆忠勇，延年奋发，大汉之祀，几将倾矣。至忧至重，可不熟虑！悠悠万事，唯此为大；国之兴衰，在此一举。”冀得书，乃召三公、中二千石、列侯，大议所立。固、广、戒及大鸿胪杜乔皆以为清河王蒜明德著闻，又属最尊亲，宜立为嗣，朝臣莫不归心。而中常侍曹腾尝谒蒜，蒜不为礼，宦者由此恶之。初，平原王冀既贬归河间，其父请分蠡吾县以侯之；顺帝许之。翼卒，子志嗣；梁太后欲以女弟妻志，征到夏门亭。会帝崩，梁冀欲立志。众论既异，愤愤不得意，而未有以相夺。曹腾等闻之，夜往说冀曰：“将军累世有椒房之亲，东摄万机，宾客纵横，多有过差。清河王严明，若果立，则将军受祸不久矣！不如立蠡吾侯，富贵可长保也。”冀然其言，明日，重会公卿，冀意气凶凶，言辞激切，自胡广、赵戒以下莫不慑惮，皆曰：“惟大将军令！”独李固、杜乔坚守本议。冀厉声曰：“罢会！”固犹望众心可立，复以书劝冀，冀愈激怒。丁亥，冀说太后，先策免固。戊子，以司徒胡广为太尉；司空赵戒为司徒，与大将军冀参录尚书事；太仆袁汤为司空。汤，安之孙也。庚寅，使大将军冀持节以王青盖车迎蠡吾侯志入南宫；其日，即皇帝位，时年十五。太后犹临朝政（《资治通鉴》本初元年闰六月）。

梁太后与朝臣将要讨论皇位的继承人时，太尉李固、司徒胡广、司空赵戒，先给大将军梁冀写信说：“天下不幸，几年之间帝王之位三易其主。现在又要立新皇帝，帝位是天下最重要的权力，我们深知皇太后的关切和大将军的忧虑，请这次一定要仔细选择一位合适的人选，好让天下得到一位圣明的帝王。然而，我们也愚昧地关注着这件大事。不管是前代有关废立皇帝的旧仪，还是近代皇帝即位的事，都得事先询问三公九卿，广泛征求大家的意见，使继承帝位的人上应天心，下合众望。《易传》中说：‘把天下授给他人容易，为天下得到合适的人非常困难。’昔日昌邑王刘贺被立，其昏乱日甚一日，霍光忧虑惭愧而又愤慨，导致悔恨至极。如果不是霍光的忠贞和勇气，田延年的奋发，汉朝的宗庙祭祀几乎被昌邑王倾覆。确定继承帝位的人选，的确是一件最令人忧虑的大事，怎么能不深思熟虑呢！眼前天下的事千头万绪，都可暂缓，唯有选择继承帝位的人是重中之重。国家兴衰就在此一举。”
尽管李固等人苦口婆心，梁冀看了这封信，只是做做样子召集三公、二千石高官和列侯共同讨论。李固、胡广、赵戒以及大鸿胪杜乔都认为：清河王刘蒜以完美的德行出名，皇家的血缘又最亲，应该立刘蒜为帝，加上朝廷的文武官员都归心于刘蒜。然而，中常侍曹腾曾经有一次去拜见刘蒜，刘蒜没有向他施礼。曹腾将此事传播开来，宦官们从此憎恨刘蒜了。加上刘蒜已经被梁冀否认过，他当然也不会再立刘蒜。
既然梁冀和曹腾否定了刘蒜，接着史料介绍了另外一个人选：当初，在安帝时代，邓太后放弃让平原王刘翼替换安帝当皇帝后，刘翼被贬回河间国，刘翼的父亲河间王刘开根据汉武帝时代推恩令的办法，曾请皇帝在河间国分出蠡吾县给刘翼，刘翼因此被为蠡吾侯。刘翼去世后，他的儿子刘志继承了侯位。梁太后想把妹妹嫁给蠡吾侯刘志，征召刘志前来洛阳。刘志到达洛阳城北面夏门外的夏门亭时，正遇上质帝驾崩，梁冀就想立刘志为帝。现在既然群臣的议论都与自己的主张不同，梁冀愤然不快，但又没有办法强迫。曹腾等人听到这一消息，连夜去对梁冀说：“大将军几代都是皇帝姻亲，又握有大权，宾客布满天下，这些宾客有许多都为你当过差。清河王刘蒜是一个严厉而且明察的人，假如让他当了皇帝，那么大将军不久就会大祸临头了。我们看不如拥戴蠡吾侯，富贵可以保持长久。”
曹腾等人的话，让梁冀听了觉得非常舒服，于是他采纳了这些宦官的建议。
第二天，梁冀重新召集公卿进行讨论。他在会上气势汹汹，言辞激烈，从司徒胡广、司空赵戒以下的官员，没有一个不感到畏惧，这些人见风转舵说：“我们只听大将军的命令！”唯独太尉李固和大鸿胪杜乔坚持，梁冀厉声说：“散会！”可是，李固仍认为刘蒜是众望所归，应该立他，再次写信劝说梁冀，梁冀更加愤怒。闰六月初四，梁冀劝说梁太后，先免除李固太尉的职务。闰六月初五，任命司徒胡广为太尉，司空赵戒为司徒，和大将军梁冀共同主持中央日常工作。又擢升太仆袁汤为司空（袁汤是章帝时代司空袁安的孙子）。闰六月初七，梁太后派大将军梁冀持符节，用皇子乘坐的青盖车，迎接蠡吾侯刘志进入南宫。当天，刘志即位。此时刘志有十五岁。梁太后仍然临朝听政。
146年七月初二，梁太后在静陵安葬了质帝刘缵。

秋，七月，乙卯，葬孝质皇帝于静陵。
大将军掾硃穆奏记劝戒梁冀曰：“明年丁亥之岁，刑德合于乾位，《易经》龙战之会，阳道将胜，阴道将负。愿将军专心公朝，割除私欲，广求贤能，斥远佞恶，为皇帝置师傅，得小心忠笃敦礼之士，将军与之俱入，参劝讲援，师贤法古，此犹倚南山、坐平原也，谁能倾之！议郎大夫之位，本以式序儒术高行之士，今多非其人，九卿之中亦有乖其任者，惟将军察焉！”又荐种暠、栾巴等，冀不能用。穆，晖之孙也。
九月，戊戌，追尊河间孝王为孝穆皇，夫人赵氏曰孝穆后，庙曰清庙，陵曰乐成陵；蠡吾先侯曰孝崇皇，庙曰烈庙，陵曰博陵；皆置令、丞、使司徒持节奉策书玺绶，祠以太牢。
冬，十月，甲午，尊帝母匽氏为博园贵人。
滕抚性方直，不交权势，为宦官所恶；论讨贼功当封，太尉胡广承旨奏黜之；卒于家（《资治通鉴》本初元年闰六月到十月）。

安葬了刘缵，梁冀大将军府里下属官员朱穆（章帝的尚书仆射朱晖的孙子），上书对梁冀说：“明年是丁亥年，刑罚和恩德都集中在北方的乾位。《易经》上说：龙战于野，表示阳道将胜，阴道将败。希望将军尽忠朝廷，割舍私欲，广泛征用贤才，排斥疏远奸佞与邪恶之辈。为皇帝选老师时，要选择谨慎小心、忠良朴实、笃信礼义的人。将军与这位老师一起进宫劝学，效法古代先贤。这就犹如背靠南山，稳坐平原一样安全。有谁能倾覆您呢？议郎和大夫的职位，本来应该用精通儒术和德行高尚的人，可现在任职的多数不是这样的人，九卿中也有不能胜任的，请将军留心考察。”朱穆说完，又推荐种暠、栾巴等人，梁冀本来就恨种、栾二人，所以没用。
146年九月初七，桓帝刘志追尊祖父河间孝王刘开为孝穆皇，祖母赵氏为孝穆后，庙号为“清庙”，陵墓称“成陵”；追尊父亲蠡吾侯刘翼为孝崇皇，庙号为“烈庙”，陵墓称“博陵”；在他们的陵墓区内，设置令、丞管理，并派司徒持节，捧着桓帝颁发的策书、玺印和绶带前往，用太牢（牛、羊、猪各一头）祭祀。
146年十月十二日，桓帝尊称母亲匽氏为“博园贵人”。
滕抚的性格正直，不肯交结权贵，宦官对他非常憎恨。按照讨伐盗贼的功劳，应该封滕抚为侯，但太尉胡广按照梁冀的意旨，对滕抚弹劾，使滕抚罢官。后来，滕抚死在家里。
也许是邪恶势力的泛滥，桓帝的建和元年（147）正月初一，出现日食。

春，正月，辛亥朔，日有食之。
戊午，赦天下。
三月，龙见谯。
夏，四月，庚寅，京师地震。
立阜陵王代兄勃遒亭侯便为阜陵王。
六月，太尉胡广罢。光禄勋杜乔为太尉。自李固之废，内外丧气，群臣侧足而立，唯乔正色无所回桡，由是朝野皆倚望焉。
秋，七月，渤海孝王鸿薨，无子；太后立帝弟蠡吾侯悝为渤海王，以奉鸿祀。
诏以定策功，益封梁冀万三千户，封冀弟不疑为颍阳侯，蒙为西平侯，冀子胤为襄邑侯，胡广为安乐侯，赵戒为厨亭侯，袁汤为安国侯。又封中常侍刘广等皆为列侯。杜乔谏曰：“古之明君，皆以用贤、赏罚为务。失国之主，其朝岂无贞干之臣，典诰之篇哉？患得贤不用其谋，韬书不施其教，闻善不信其义，听谗不审其理也。陛下自籓臣即位，天人属心，不急忠贤之礼而先左右之封，梁氏一门，宦者微孽，并带无功之绂，裂劳臣之土，其为乖滥，胡可胜言！夫有功不赏，为善失其望；奸回不诘，为恶肆其凶。故陈资斧而人靡畏，班爵位而物无劝。苟遂斯道，岂伊伤政为乱而已，丧身亡国，可不慎哉！”书奏，不省。
八月，乙未，立皇后梁氏。梁冀欲以厚礼迎之，杜乔据执旧典不听。冀属乔举汜宫为尚书，乔以宫为臧罪，不用。由是日忤于冀。九月，丁卯，京师地震。乔以灾异策免。冬，十月，以司徒赵戒为太尉，司空袁汤为司徒，前太尉胡广为司空。
宦者唐衡、左悺共谮杜乔于帝曰：“陛下前当即位，乔与李固抗议，以为不堪奉汉宗祀。”帝亦怨之。十一月，清河刘文与南郡妖贼刘鲔交通，妄言：清河王当统天下，欲共立蒜。事觉，文等遂劫清河相谢暠曰：“当立王为天子，以暠为公。”暠骂之，文刺杀暠。于是捕文、鲔，诛之。有司劾奏蒜；坐贬爵为尉氏侯，徙桂阳，自杀。梁冀因诬李固、杜乔，云与文、鲔等交通，请逮按罪；太后素知乔忠，不许。冀遂收固下狱；门生渤海王调贯械上书，证固之枉，河内赵承等数十人亦要鈇锧诣阙通诉；太后诏赦之。及出狱，京师市里皆称万岁。冀闻之，大惊，畏固名德终为己害，乃更据奏前事。大将军长史吴祐伤固之枉，与冀争之。冀怒，不从。从事中郎马融主为冀作章表，融时在坐，祐谓融曰：“李公之罪，成于卿手。李公若诛，卿何面目视天下人！”冀怒，起，入室；祐亦径去。固遂死于狱中；临命，与胡广、赵戒书曰：“固受国厚恩，是以竭其股肱，不顾死亡，志欲扶持王室，比隆文、宣。何图一朝梁氏迷谬，公等曲从，以吉为凶，成事为败乎！汉家衰微，从此始矣。公等受主厚禄，颠而不扶，倾覆大事，后之良史岂有所私！固身已矣，于义得矣，夫复何言！”广、戒得书悲惭，皆长叹流涕而已。冀使人胁杜乔曰：“早从宜，妻子可得全。”乔不肯。明日，冀遣骑至其门，不闻哭者，遂白太后收系之；亦死狱中。
冀暴固、乔尸于城北四衢，令：“有敢临者加其罪。”固弟子汝南郭亮尚未冠，左提章、钺，右秉鈇锧，诣厥上书，乞收固尸，不报；与南阳董班俱往临哭，守丧不去。夏门亭长呵之曰：“卿曹何等腐生！公犯诏书，欲干试有司乎！”亮曰：“义之所动，岂知性命，何为以死相惧邪！”太后闻之，皆赦不诛。杜乔故掾陈留杨匡，号泣星行，到雒阳，著故赤帻，托为夏门亭吏，守护尸丧，积十二日；都官从事执之以闻，太后赦之。匡因诣厥上书，并乞李、杜二公骸骨，使得归葬，太后许之。匡送乔丧还家，葬讫，行服，遂与郭亮、董班皆隐匿，终身不仕（《资治通鉴》建和元年一到十一月）。

史学

因147年正月初一出现日食，正月初八梁太后大赦天下。
四月十一日，京城洛阳发生地震。
梁太后封阜陵王刘代的哥哥、勃遒亭侯刘便为阜陵王。
147年六月，梁太后免除太尉胡广的职务，提拔光禄勋杜乔为太尉。杜乔能当太尉的原因是：自从李固被免除官职以后，朝廷和民间都对梁氏失望。群臣因害怕梁冀上朝不敢正立。唯独杜乔保持一身正气。因此，朝廷和民间都把振兴朝廷的希望寄托在杜乔身上。
147年七月，质帝刘缵的父亲刘鸿去世，因他唯一的儿子刘缵已经去世。梁太后封桓帝的弟弟蠡吾侯刘悝为勃海王，当了刘鸿的继承人。
桓帝下诏，因梁冀拥立桓帝有功，增加其食邑一万三千户，封梁冀的弟弟梁不疑为颍阳侯，梁蒙为西平侯，梁冀的儿子梁胤为襄邑侯，胡广为安乐侯，赵戒为厨亭侯，袁汤为安国侯。还将中常侍刘广等人封为列侯。因此，杜乔上书阻止说：“自古以来，圣明的君王都以录用贤才、奖赏功臣和惩治罪人为头等大事。亡国君王的朝廷，难道就没有忠贞的栋梁大臣和赏功罚罪的典章制度吗？问题是虽然有贤臣却不能重用；虽然有典章制度而不能实施；听到忠直的建议却不相信；听到谗言又不能洞察奸邪。陛下从诸侯王登上皇帝至尊的宝座，天人归心，不先去礼敬忠贞的贤才，而是先封自己身边的人。梁家一门和宦官这些卑微之辈，都无功而佩带上了功臣的官印和绶带，分到了只有功臣才能得到的国土，其荒唐而无节制的行为，无法用言语形容！对有功的人不加奖赏，就会使行善的人感到失望；对邪恶的人不加惩罚，就会使作恶的人更加肆无忌惮。因此，即使将砍头的利斧放在面前，正直的人也不会畏惧，将爵位、官职挂在面前，头脑清醒的人也不会动心。如果采取这种办法，不仅只是伤害政务，还会使朝政混乱，甚至丧身亡国，面对这样的危机，陛下难道不应该慎重吗！”奏章呈上后，桓帝没有理睬。
147年八月十八日，桓帝册封梁太后的妹妹梁女莹为皇后。梁冀想用厚礼迎亲，杜乔根据旧有的典章反对。梁冀又嘱托杜乔推荐汜宫担任尚书，杜乔因汜宫曾经犯过贪污罪而没有答应。从此，杜乔越来越被梁冀忌恨。九月二十一日，洛阳发生地震。杜乔因洛阳发生地震而被梁冀免官。十月，梁冀任命司徒赵戒为太尉，司空袁汤为司徒，前任太尉胡广为司空。
再说宦官唐衡、左悺一起在桓帝面前诬陷杜乔说：“陛下将要即位时，杜乔和李固反对，认为您不能胜任宗庙祭祀。”因此，桓帝对杜乔和李固也心生怨恨。
147年十一月，清河郡人（西汉清河郡治所在今河北省邢台市清河县东南。“国学大师网络数据库”对清河郡的解释是：“西汉高帝置，治所在清阳县，也就是今河北省邢台市清河县东南。辖境相当今河北清河及衡水市枣强县、南宫县各一部分，山东省聊城临清市、山东省德州市夏津县、德州市武城县及山东省滨州市高唐县、山东省德州市平原县各一部分地。东汉桓帝时改为清河国，移治甘陵县，治所在今山东临清市东北”笔者认为有误，因为清河国早在刘庆时代就存在了。所以清河王刘庆和左小娥的甘陵有一说在山东省聊城市东昌府区斗虎屯镇堠崮村的堠堌冢，另一说在河北省邢台市清河县冢子村的争论。148年六月，梁太后操纵桓帝刘志改清河国为甘陵国，而不是刘志改清河郡为国）刘文和南郡（治所在今湖北省荆州市）的妖贼刘鲔相互勾结，狂妄宣称：“清河王刘蒜应当统治天下。”准备共同拥立刘蒜为皇帝。事情泄露，刘文等人劫持清河国宰相谢暠，说：“应当立清河王刘蒜为帝，由您当三公。”谢暠骂他们，刘文杀了谢暠。因此朝廷逮捕杀了刘文、刘鲔。有关官员上奏弹劾刘蒜，刘蒜被贬为尉氏县侯，流放到荆州桂阳郡（治所在今湖南省郴州市），刘蒜自杀。
随后，梁冀诬陷李固、杜乔，指控他们和刘文、刘鲔等人互相勾结，请求梁太后将其逮捕定罪。梁太后一向了解杜乔忠直，没有答应。梁冀就将李固逮捕下狱。李固的门生、冀州渤海郡人（治所在今河北省沧州市沧县旧州镇）王调，戴着刑具向朝廷上书力争，说李固冤枉。河内郡人赵承等数十人，也带着执行腰斩时用的刑具到宫门上诉。梁太后下诏释放了李固。等到李固出狱时，洛阳大街小巷都齐呼万岁。梁冀听说后十分害怕，他担心李固的声名和品德最终将会伤害自己，于是，他重新向朝廷弹劾李固和刘文、刘鲔相勾结。梁冀大将军府里的长史吴祐对李固的冤案悲愤伤心，向梁冀据理力争。梁冀大怒。梁冀大将军府的从事中郎马融负责为梁冀起草奏章，当时梁冀正好在座，吴祐指指桑骂槐地对马融说：“李固的罪状是你一手罗织出来的，李固如果被杀，你还有什么脸面去见天下人！”梁冀心里不是滋味，拍案而起进入内室，吴祐迳直离去。李固死在狱中。临死前，他写信胡广、赵戒说：“我李固受国家厚恩，所以竭尽忠心，不顾死亡大祸，目的是想辅佐皇室，使皇帝在功业上可以和汉文帝、汉宣帝相媲美。没有料到梁氏一时荒廖作乱，你们曲意顺从，将吉祥化为凶恶，成功化为失败！汉王朝的衰落从此开始。你们接受帝王给的丰厚俸禄，眼看朝廷就要倒塌，你们却不肯扶正。倾覆朝廷的大事，后世优秀的史官怎么会偏袒！我的生命即将结束，但是尽到了大义，我还能再说什么呢？” 李固字里行间都在怨恨胡广、赵戒是墙头草。他俩看了遗书，感到悲伤惭愧，但也都不过是长叹流泪而已。
随后，梁冀又派人威胁杜乔说：“你应该快点自杀，妻子和儿女可以得到保全。”杜乔不肯。第二天，梁冀派人骑马到杜乔家门前，没有听到杜乔自杀里面有人悲哭的声音，于是报告梁太后，将杜乔逮捕下狱。杜乔死在狱中。
梁冀把李固、杜乔的尸体放在洛阳城北十字路口示众，并且下令说：“有敢来痛哭吊丧的人，就会严惩。”李固的学生、汝南郡人郭亮，这时还不到二十岁，左手拿着奏章和斧头，右手抱着铁砧，来到宫门上书，乞求为李固收尸，可是没有得到回复。郭亮又和南阳郡人董班去洛阳城北吊丧痛哭，守着尸体不走。夏门亭长斥责说：“你们是迂腐的书生！公然冒犯皇帝的圣旨，想试试官府的厉害吗！”郭亮悲愤地说：“我们为死者的大义所感动，岂知顾及自己的性命，你为什么要用死来威胁我们！”梁太后听说后，将郭亮、董班赦免。杜乔以前的下属、陈留郡人（治所在今河南省开封市开封市东南祥符区陈留镇）杨匡悲痛大哭，星夜赶到洛阳，穿上旧官服，头戴束发的赤巾，谎称是夏门亭的工作人员，在杜乔的尸体旁护丧十二天。都官从事（司隶校尉府的文秘官员。年薪一百石粮食）将他逮捕，上报朝廷，梁太后将杨匡赦免。随后，杨匡到宫门上书，向朝廷请求将李固和杜乔的尸体运回家乡安葬。梁太后批准。于是，杨匡将杜乔、李固的灵柩送回死者各自的家乡，安葬完毕，又为杜乔服丧。事后，杨匡与郭亮、董班都隐居起来，终身不出来做官。
综上所述，梁太后同哥哥梁冀越走越近，他们不仅立了不应该立的皇帝，还逼死了应该当皇帝的人，梁太后明知李固、杜乔是忠臣，却没有阻止梁冀杀他们，这一件件倒行逆施的血案，历史不会忘记为国捐躯的英烈。

史学

二

                梁冀作恶

147年十一月，梁冀还打压了忠臣吴佑等人。

梁冀出吴祐为河间相，祐自免归，卒于家。冀以刘鲔之乱，思硃穆之言，于是请种暠为从事中郎，荐栾巴为议郎，举穆高第，为侍御史。
是岁，南单于兜楼储死，伊陵尸逐就单于车儿立（《资治通鉴》建和元年十一月）。

梁冀命吴佑出任河间国宰相，吴佑辞职回家，后来在家中去世。
梁冀因刘鲔谋反，想起了朱穆以前向他提出的建议，于是,他聘请种暠担任大将军府的从事中郎（东汉大将军、车骑将军府里少将参谋，也可理解为秘书处处长，因为从事是文官。年薪六百石粮食），推荐栾巴为议郎（年薪六百石粮食）。并因朱穆考试成绩第一，保举朱穆担任侍御史（年薪六百石粮食）。
147年这一年，南匈奴呼兰若尸逐就单于兜楼储去世，车儿继位，车儿就是伊陵尸逐就单于（ 147—172年在位）。
桓帝刘志的建和二年（148）正月十九日，十六岁的刘志举行了成年加冠礼。

春，正月，甲子，帝加元服。庚午，赦天下。
三月，戊辰，帝从皇太后幸大将军冀府。
白马羌寇广汉属国，杀长吏。益州刺史率板楯蛮讨破之。
夏，四月，丙子，封帝弟顾为平原王，奉孝崇皇祀；尊孝崇皇夫人马氏为孝崇园贵人。
五月，癸丑，北宫掖廷中德阳殿及左掖门火，车驾移幸南宫。
六月，改清河为甘陵。立安平孝王得子经侯理为甘陵王。奉孝德皇祀。
秋，七月，京师大水（《资治通鉴》建和二年一到七月）。

桓帝正月十九日举行了成年加冠礼以后，正月二十五日大赦天下。
148年三月二十四日，桓帝跟随梁太后来到大将军梁冀的办公楼。
在西南。白马种羌人进攻广汉属国（汉安帝永初二年【108】，分阴平道、甸氐道、刚氐道设置广汉属国，开始国都设在今甘肃省陇南市文县城西白龙江北岸，后来移到今四川省绵阳市涪城区，不久又移到今四川省广汉市北），杀害地方官员。益州刺史率领板蛮人（也称板楯蛮。指秦汉时期分布在今重庆市和四川省东北部一带的土著民）打败了他们。
四月初三，梁太后下诏，封桓帝的弟弟刘顾为平原王，让刘顾负责父亲孝崇皇刘翼的祭祀；尊称孝崇皇的夫人为孝崇园贵人。
148年五月初十，北宫掖庭中德阳殿和左掖门失火，桓帝迁住南宫居住。
148年六月，梁太后改清河国为甘陵国（国都在今山东临清市东北）。封安平孝王刘得的儿子、经侯刘理为甘陵王，负责孝德皇帝刘庆的祭祀（说明刘庆的甘陵在今山东省聊城临清市）。
为了对刘庆的甘陵地址有一个明确答案，笔者不得不多说两句。百度搜“甘陵县”词条记载：“公元107年，东汉安帝因孝德皇后葬于厝县，故改厝县为甘陵县，故城在今河北省邢台市清河县坝营镇冢子村。”
《资治通鉴》107年三月十三日记载：安帝刘祜安葬父亲清河孝王刘庆于广丘。如果按照西汉皇陵制度，可以在皇陵设县。因为刘庆的儿子刘祜当了皇帝。不过，这时内外交困，由邓太后执政，邓太后一切为了节约，是否舍得花这笔巨款设县建墓要打一个问号。邓太后于121年三月十三日去世，安帝才执政。如果说改厝县为甘陵县有可能是安帝执政后所为，但《资治通鉴》中没有记载。何况东汉连光武帝、明帝安葬地都没有设县呢！说明改厝县为甘陵县要打问号。
今河北省邢台市清河县志“历史沿革”栏记载：“东汉时郡治徙于甘陵县（今河北省邢台市临西县地），遂更名甘陵郡。”以上“东汉时郡治徙于甘陵县”的郡，是指清河郡。这一信息告诉我们，没有改厝县为甘陵县一说。但笔者始终没有在史料中看到甘陵郡。“国学大师网络数据库”也没有甘陵郡一说。《临西县志》历史沿革栏也没有说
对于甘陵县，“国学大师网络数据库”有这样的记载：“东汉安帝时改厝县置，为清河国治。治所在今山东临清市东北。西晋废。”“国学大师网络数据库”对清河郡的解释如下：
西汉高帝置，治所在清阳县 (今河北清河县东南)。辖境相当今河北清河及枣强、南宫各一部分，山东临清、夏津、武城及高唐、平原各一部分地。东汉桓帝时改为清河国，移治甘陵县(今山东临清市东北)。三国魏复为清河郡。西晋为清河国，治所在清河县 (今临清市东)。
然而，在桓帝刘志的建和二年（148）六月，《资治通鉴》记载改清河国为甘陵国。历史地名词典网对甘陵国的解释是：“东汉建和二年(148)改清河国置，治所在甘陵县(今山东临清市东北)。”笔者认同词典网，所以认为刘庆的甘陵在今山东省聊城临清市。
让我们回到史料中来。148年七月，洛阳发生水灾。
汉桓帝的建和三年（149）四月三十日，出现日食。

夏，四月，丁卯晦，日有食之。
秋，八月，乙丑，有星孛于天市。
京师大水。
九月，己卯，地震。庚寅，地又震。
郡、国五山崩。冬，十月，太尉赵戒免；以司徒袁汤为太尉，大司农河内张歆为司徒。
是岁，前朗陵侯相荀淑卒。淑少博学有高行，当世名贤李固、李膺皆师宗之。在朗陵、莅事明治，称为神君。有子八人：俭、绲、靖、焘、汪、爽、肃、专，并有名称，时人谓之八龙。所居里旧名西豪，颍阴令渤海苑康以为昔高阳氏有才子八人，更命其里曰高阳里。膺性简亢，无所交接，唯以淑为师，以同郡陈寔为友。荀爽尝就谒膺，因为其御；既还，喜曰：“今日乃得御李君矣！”其见慕如此。陈寔出于单微，为郡西门亭长。同郡锤皓以笃行称，前后九辟公府，年辈远在寔前，引与为友。皓为郡功曹，辟司徒府；临辞，太守问：“谁可代卿者？”皓曰：“明府欲必得其人，西门亭长陈寔可。”寔闻之曰：“钟君似不察人，不知何独识我！”太守遂以寔为功曹。时中常侍山阳侯览托太守高伦用吏，伦教署为文学掾，寔知非其人，怀檄请见，言曰：“此人不宜用，而侯常侍不可违，寔乞从外署，不足以尘明德。”伦从之。于是乡论怪其非举，寔终无所言。伦后被征为尚书，郡中士大夫送至纶氏，伦谓众人曰：“吾前为侯常侍用吏，陈君密持教还而于外白署，比闻议者以此少之，此咎由故人畏惮强御，陈君可谓‘善则称君，过则称己’者也。”寔固自引愆，闻者方叹息，由是天下服其德。后为太丘长，修德清静，百姓以安。邻县民归附者，寔辄训导譬解发遣，各令还本。司官行部，吏虑民有讼者，白欲禁之。寔曰：“讼以求直，禁之，理将何申！其勿有所拘。”司官闻而叹息曰：“陈君所言若是，岂有冤于人乎！”亦竟无讼者。以沛相赋敛违法，解印绶去；吏民追思之。钟皓素与荀淑齐名，李膺常叹曰：“荀君清识难尚，钟君至德可师。”皓兄子瑾母，膺之姑也。瑾好学慕古，有退让风，与膺同年，俱有声名。膺祖太尉修常言：“瑾似我家性，‘邦有道，不废；邦无道，免于刑戮。’”复以膺妹妻之。膺谓瑾曰：“孟子以为‘人无是非之心，非人也’，弟于是何太无皁白邪！”瑾尝以膺言白皓。皓曰：“元礼祖、父在位，诸宗并盛，故得然乎！昔国武子好招人过，以致怨恶，今岂其时邪！必欲保身全家，尔道为贵。”（《资治通鉴》建和三年四到九月）

继149年四月三十日出现日食以后，八月三十日，有异星出现在天市星旁。
同时洛阳发生水灾。
149年九月十四日，发生地震。二十五日，再次发生地震。
有五个郡国发生山崩。
149年十月，梁太后因自然灾害频发，为了追究政治责任，免除太尉赵戒的职务，让司徒袁汤接替赵戒担任太尉，提拔大司农、河内郡人张歆为司徒。
149年这一年，前任朗陵侯国（国都在今河南省驻马店市确山县任店镇）宰相荀淑（83—149，字季和，今河南省许昌市人。其孙荀彧是曹操的著名谋士）去世。荀淑年轻时，不仅学识渊博，而且品德高尚，当时最著名的贤人李固、李膺（110—169九月，字元礼，今属河省许昌市襄城县人。东汉时期名士、官员。太尉李修之孙、赵国宰相李益的儿子），像对待老师一样尊重他。荀淑在朗陵侯国任职，处理政务明确果断，被人们视若神明。荀淑共有八个儿子（即荀俭、荀绲、荀靖、荀焘、荀汪、荀爽、荀肃、荀专），都享有盛名，当时人称荀氏兄弟为“八龙”。荀淑所居住的里名，原来叫西豪里，颍阴县（治所在今河南省许昌市魏都区）县令、渤海郡人苑康，因以前高阳氏（一般指五帝之一的颛顼帝。后世以高阳为祖先的姓有多支）有八个才智出色的儿子（《世本帝系篇》称颛顼有苍舒、陨鼓、祷戴、大林、龙降、廷坚、仲容、叔达、称九子。其时代久远，至于是八子还是九子，各种版本不同，记忆不同，我们就不能深究了），就将西豪里改名为高阳里。
李膺性格简朴正直，跟其他人很少交往，只把荀淑当作老师，和同郡人陈寔（104—187，字仲躬，《陈寔碑》误称仲弓。今河南省许昌长葛市古桥乡陈故村人）交往。荀爽曾经去拜见李膺，顺便给李膺驾车。回来高兴近似自豪地说：“今天，我竟然为李君驾车了！”李膺就是这样被人敬仰。
陈寔出身贫贱，担任颍川郡（治所在今河南省许昌禹州市）西门亭长。同郡人钟皓，因为人厚道而出名，前后九次被三公府征召，年龄和辈份都远在陈寔之上，却跟陈寔成为好友。钟皓原来提拔担任颍川郡组织部部长（功曹），后被调到司徒府工作，他向郡太守辞行时，太守问他：“谁可以接替你的职务？”钟皓推荐说：“如果您一定想要得到合适的人选，西门亭长陈寔可以胜任。”陈寔听了，责怪钟皓说：“钟君似乎不会推荐人，不知为什么单单举荐我？”于是，郡太守任命陈寔为郡功曹。这时，中常侍侯览托付太守高伦录用自己所推荐的人，高伦签署命令，任命此人为颍川郡教育局局长（文学掾）。陈寔知道这个人不能胜任，就拿着高伦签署的命令求见，对高伦说：“此人不能录用。然而，侯常侍的意旨也不可违抗。不如由我来签署任命，这样就不会玷污您完美的品德。”高伦同意了。由此，乡里的舆论哗然，都奇怪陈寔怎么会举用这样不合适的人，而陈寔始终不说。后来，高伦被调到朝廷担任尚书，郡太守府的官员和士绅都来为高伦送行，一直向西北送到纶氏县（治所在今河南省郑州登封市西五十四里颍阳镇。向西北送了近百公里）。高伦对大家说：“我前些时把侯常侍推荐的人任命为官，陈寔却把我签署的任命书秘密送还，而改由他来任命。我接连听到有人因此轻视陈寔，这件事的责任是因为我畏惧侯览势力的结果，而陈君可以称得上把善行归于主君，把过错归于自己的人。”但陈寔不肯说，听到的人无不赞叹陈寔。从此，天下人都佩服陈寔有担当。后来，陈寔担任太丘县（治所在今河南省商丘永城市太丘镇）的县长，整顿道德规范，提倡老子的无为而治（以制度约束臣民的行为，臣民均遵守法律制度。其精髓是什么都可以做，只要你遵循道的客观规律），使百姓安居乐业。邻县的人民都来投奔，陈寔总是对他们进行开导和解释，然后送他们回到原县。上级官员来到太丘县视察，县里官员担心有人上诉，请求陈寔禁止。陈寔说：“上诉的目的是为了求得公正，如果我去禁止，怎么开口对他们讲呢！不要限制，限制就违背了客观规律。”前来视察的主管官员听到后，称赞说：“陈君说这样的话，难道还会冤枉他人吗？”始终也没有人越级上诉。后来陈寔担任沛国宰相，被指控违法征收赋税，他解下印信离去。官员和人民都很怀念他。
钟皓一向和荀淑享有同等的声誉，李膺经常叹息说：“荀君的清高和见识很难学 ；钟君的高贵品德可以为人师表。”钟皓的侄儿钟瑾的母亲，是李膺的姑妈。钟瑾喜欢读书，效法古人有退让的风度，和李膺同年都出了名。李膺的祖父李修（曾担任过太尉）经常说：“钟瑾像我们李家人的性格，国家有道他不会久居人下；国家无道他不会受到诛杀。”于是，又把李膺的妹妹嫁给钟瑾为妻。李膺对钟瑾说：“孟子认为，‘人要是没有是非之心，就不是人。’你对黑白为何太不分明呢？”钟瑾曾经将李膺的话告诉钟皓，钟皓安慰他说：“李膺的祖父、父亲都身居高位，整个家族都很兴盛，所以才能那样做。从前，齐国的国佐（？—前573，一作国差。春秋时期齐国上卿， 国归父的儿子。谥“武”，所以也称国武子）挑剔别人的过失，导致招来怨恨和报复。现在哪里是黑白分明的时代？如果想保全自己的身家性命，还是你的办法最高明。”
从以上史料来看，说明桓帝时代已经处于动荡不安、黑白难辩的时代。到了桓帝的和平元年（150）正月初一，梁太后大赦。改原来的“建和四年”为“和平元年”。

春，正月，甲子，赦天下。改元。
乙丑，太后诏归政于帝，始罢称制。二月，甲寅，太后梁氏崩。
三月，车驾徙幸北宫。
甲午，葬顺烈皇后。增封大将军冀万户，并前合三万户；封冀妻孙寿为襄城君，兼食阳翟租，岁入五千万，加赐赤绂，比长公主。寿善为妖态以蛊惑冀，冀甚宠惮之。冀爱监奴秦宫，官至太仓令，得出入寿所，威权大震，刺史、二千石皆谒辞之。冀与寿对街为宅，殚极土木，互相夸竞，金玉珍怪，充积藏室；又广开园圃，采土筑山，十里九阪，深林绝涧，有若自然，奇禽驯兽飞走其间。冀、寿共乘辇车，游观第内，多从倡伎，酣讴竟路。或连日继夜以聘娱恣。客到门不得通，皆请谢门者，门者累千金。又多拓林苑，周遍近县，起兔苑于河南城西，经亘数十里，移檄所在调发生兔，刻其毛以为识，人有犯者，罪至死刑。尝有西域贾胡不知禁忌，误杀一兔，转相告言，坐死者十馀人。又起别第于城西，以纳奸亡；或取良人悉为奴婢，至数千口，名曰自卖人。冀用寿言，多斥夺诸梁在位者，外以示谦让，而实崇孙氏。孙氏宗亲冒名为侍中、卿、校、郡守、长吏者十馀人，皆贪饕凶淫，各遣私客籍属县富人，被以它罪，闭狱掠拷，使出钱自赎，赀物少者至于死、徙。扶风人士孙奋，居富而性吝，冀以马乘遗之，从贷钱五千万，奋以三千万与之。冀大怒，乃告郡县，认奋母为其守藏婢，云盗白珠十斛、紫金千斤以叛，遂收考奋兄弟死于狱中，悉没赀财亿七千馀万。冀又遣客周流四方，远至塞外，广求异物，而使人复乘势横暴，妻略妇女，驱击吏卒，所在怨毒。
侍御史硃穆自以冀故吏，奏记谏曰：“明将军地有申伯之尊，位为群公之首，一日行善，天下归仁；终朝为恶，四海倾覆。顷者官民俱匮，加以水虫为害，京师诸官费用增多，诏书发调，或至十倍，各言官无见财，皆当出民，扌旁掠割剥，强令充足。公赋既重，私敛又深，牧守长吏多非德选，贪聚无厌，遇民如虏，或绝命于棰楚之下，或自贼于迫切之求。又掠夺百姓，皆托之尊府，遂令将军结怨天下，吏民酸毒，道路叹嗟。昔永和之末，纲纪少弛，颇失人望，四五岁耳，而财空户散，下有离心，马勉之徒乘敝而起，荆、扬之间几成大患；幸赖顺烈皇后初政清静，内外同力，仅乃讨定。今百姓戚戚，困于永和，内非仁爱之心可得容忍，外非守国之计所宜久安也。夫将相大臣，均体元首，共舆而驰，同舟而济，舆倾舟覆，患实共之。岂可以去明即昧，履危自安，主孤时困而莫之恤乎！宜时易宰守非其人者，减省第宅园池之费，拒绝郡国诸所奉送，内以自明，外解人惑；使挟奸之吏无所依托，司察之臣得尽耳目。宪度既张，远迩清壹，则将军身尊事显，德燿无穷矣！”冀不纳。冀虽专朝纵横，而犹交结左右宦官，任其子弟、宾客以为州郡要职，欲以自固恩宠。穆又奏记极谏，冀终不悟，报书云：“如此，仆亦无一可邪！”然素重穆，亦不甚罪也。
冀遣书诣乐安太守陈蕃，有所请托，不得通。使者诈称它客求谒蕃；蕃怒，笞杀之。坐左转修武令。时皇子有疾，下郡县市珍药，而冀遣客赍书诣京兆，并货牛黄。京兆尹南阳延笃发书收客，曰：“大将军椒房外家，而皇子有疾，必应陈进医方，岂当使客千里求利乎！”遂杀之。冀惭而不得言。有司承旨求其事，笃以病免。夏，五月，庚辰，尊博园匽贵人曰孝崇后，宫曰永乐；置太仆、少府以下，皆如长乐宫故事。分巨鹿九县为后汤沐邑。
秋，七月，梓潼山崩（《资治通鉴》和平元年一到七月）。